這下輪到祝謠驚詫了。
她的手蹭到珍珠的衣衫,隻來得及勾住一角,如螳臂當車,尚未做出更多反應,人已經落水了。
“珍珠!”祝謠喊道。
隻見珍珠嗆了幾口水,雙手撲騰時,摸到了岸邊,像是抱住浮木般,抓緊苔藓。
“咳、咳咳咳!”
珍珠渾身濕透了,頭上簪的絹花浸了水,蔫了吧唧,濃密的烏發貼在腮頰,兀自向下滴着水,整個人濕漉漉的。
“……這裡不算深,我的腳踩得到底。”她眨了眨眼睫,又有一串水珠落下,“但是我沒有力氣爬上去。”
祝謠手上沒有任何工具,而且珍珠衣裳吸飽了水,重量更重,她不認為自己能夠将人獨自拉上來。
她仰頭看了看天,風止雲停,日頭曬在身上滾燙的,但此刻照在珍珠身上,該死暖和的。
“我去找人過來,你等等。”
“嗯。我現在感覺還好,除了湖水有些涼了。”珍珠忍着不适道。
祝謠不再廢話,馬不停蹄跑起來。
她在腦中呼喊系統:“系統,我這算推了女主入湖嗎?”
過了一會兒,系統才回道:“判定條件有兩條,一是你主動觸碰了珍珠,二是珍珠全身浸入湖水中。
……從過程上看,你有拉扯珍珠的衣服,從結果上看,珍珠掉入了小湖。”
雖然系統的聲線一如既往地古闆無趣,但是祝謠好似聽出了它的疑惑。
祝謠一錘定音道:“好!既然如此,我現在隻剩下把孟辰良拉過來救珍珠,就算完成這個任務了。”
系統:“字面上來說,是這樣的。”
可是,她該去哪兒找孟辰良?
祝謠猛地停下腳步,錘了兩下腿,緩解酸痛。
孟辰良住在蘭羲園,若是從明鑒院過去,要不了一刻鐘便到,可眼下她在溶月湖附近,這個時間就得耗費雙倍。
況且今日賞花宴,是再好不過的交際場合,孟辰良但凡有心于仕途,便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隻悶在書房裡,兩耳不聞窗外事。
然而侯府設置的賞花點不少,方才經過的碧瑩湖算一處,其餘可能會比較熱鬧的,她大概能估摸出來,卻敗在時間緊迫之上,無法挨個确認孟辰良的行蹤。
祝謠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欸?丫頭,上次是你賣給我胰皂嗎?”
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祝謠回頭看去,認出他是自己割過的韭菜。
“是您啊?”
她目光一瞟,發現董叔身後還立着位公子,氣度不凡,樣貌出衆……
“郎君,這就是老奴提到的那個丫鬟。正巧紙張快用完了,不如就從她手中拿貨罷?”董叔小聲嘀咕道。
其實文房四寶,孟辰良都能走侯府的賬,如此可節省一筆支出,但是到底他有俸祿,并不算完全寄人籬下。
自己掏錢買筆墨,很大程度上維護了他一點可憐的自尊。
“嗯,好。”
孟辰良微低下頭,以便老仆說話輕松些,大抵是祝謠的目光如炬,他若有所感地擡眸看去。
光輝落到青年的眼中,将他那雙琥珀色的眼瞳映照得異常漂亮。孟辰良身形颀長,但并不瘦弱,即便被人盯着瞧,此刻臉上挂着的仍然是極具親和力的溫柔笑意。
确認過眼神,是祝謠要找的人。
董叔倏地走到自家郎君跟前,擋住了二人的視線,眼神稍稍戒備,帶着祝謠往旁邊走了幾步:“你這可有紙張賣?便宜但品質好的那種。”
甭管有沒有,此時祝謠都說有:“……嗯,有是有的,隻不過你知道的,小本生意,總得隐蔽點,我拿了貨之後,特意尋了地方存着,保管不讓人知道。
你看你們是等我送上門,還是現在跟着去驗驗貨?你放心,我是不會坑老客的。”
董叔說什麼也不會放心,像條上鈎的魚兒,還拽着條大魚,跟着祝謠走了。
來到溶月湖附近,祝謠指着珍珠,大大地驚呼道:“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