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倆頓時劍拔弩張,隔空對望,誰都不願讓步。
“這門婚事我不會同意。”當着宋時微的面,謝宏恺直言不諱。
謝嶼舟眼神冷冽,“你同不同意不重要。”
謝宏恺指着宋時微,“她能抛下你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一刹那,隻餘下風吹樹葉的沙沙聲響。
片刻之後。
“我不會給她離開我的機會。”
“我不會。”
謝嶼舟和宋時微同時出聲,在外立場一緻。
謝宏恺:“她配不上你,她爸爸現在還在……”
謝嶼舟上前一步,打斷他的話,“配不配得上我說了才算,和我結婚的是她,不是她的家人。”
最後,父子倆不歡而散。
回去的路上,宋時微和謝嶼舟誰都沒有說話,謝宏恺戳破的是事實。
她抛下他七年。
是前一天晚上的纏綿悱恻,第二天憑空消失。
謝宅正廳距離大門相隔甚遠,石闆路磕磕絆絆,宋時微的思緒亂飛,腳上的高跟鞋磨腳,忍着腳疼被男人拉着快步走路。
從後面看他的背影,明顯感受到謝嶼舟心裡壓着一股氣。
或許是想起她的不告而别,或許是她不知道的矛盾。
車廂逼仄難安,仿佛身處高原地帶,缺乏氧氣。
漫長的車程,司機都沒有打開車載音樂。
謝嶼舟牢牢攥緊宋時微的手,一刻也沒有松開。
窗外,林立的高樓極速後退,宋時微的掌心沁出了薄汗。
眼前的風景從室外到了停車場。
“先生、太太,到了。”
謝嶼舟淡聲吩咐,“陳叔,你先回去吧。”
持續低沉的氣壓撕開了一道口子,很快裂縫被填上。
宋時微用餘光輕瞄他一眼,晦暗不明的光線下,隐約可見男人冷淡的表情。
“我們不上去嗎?”
他沒有回答她,亦沒有離開,時間一分一秒溜走,終于,謝嶼舟松開了她的手。
長時間保持一個坐姿,宋時微的腿部變麻,下車後沒有走穩,腳踝往右一崴,一個趔趄即将撲倒。
她的手邊沒有任何可支撐的物體,眼見就要摔倒在地。
謝嶼舟及時扶住她,直接打橫抱了起來。
宋時微下意識摟住謝嶼舟的脖子,輕聲說:“我自己走,不用你抱。”
男人冷聲道:“走太慢,耽誤我回去開會。”
被他的語氣氣到,宋時微怼他,“那你先走不就好了。”
謝嶼舟硬聲道:“你是我太太,如果出事我是第一嫌疑人。”
要習慣他冷冰冰帶刺的态度,要習慣他現在對她不耐煩的說話方式。
從地庫到客廳,謝嶼舟沒有放下宋時微,将她放在沙發上。
宋時微蜷着腿查看腳受傷的情況,不止腳後跟,小腳趾外側也磨破了一層皮,漏出鮮紅的血肉。
鞋子被扔在玄關鞋櫃,即使尺碼正确,即使是漂亮的緞面高跟鞋,于她而言,不過是美麗廢物。
她去衣帽間換居家服,原本空空蕩蕩的衣櫃,被填滿了當季的款式。
吊牌全部摘去,出自謝嶼舟的手筆。
宋時微拆掉盤發,換好舒适的睡衣,茶幾之上放着棉簽、碘伏和創可貼。
她對着遠去的挺括男人背影,說:“謝謝。”
破皮處微微滲出血,宋時微蘸取碘伏小心翼翼抹上去。
不知謝嶼舟何時折返,男人看不過去她優柔寡斷的手法,蹲下身右手取出一根棉簽,左手握住她的腳踝,拽在自己的膝蓋上。
腳踝是身體的一大敏感之處,宋時微條件反射蜷縮,被男人硬生生拽住。
“别動。”
“我自己來,你不是要去開會。”
謝嶼舟:“延遲了。”
男人說話的語氣與手上的動作形成鮮明對比,一剛一柔。
宋時微垂眸望着眼前的他,一瞬間好似回到高中,她生理期,他表面冷冰冰,實際給她帶了布洛芬、紅棗桂圓湯。
可是,終究回不去了。
她的思緒亂飛,不禁叫了一聲,“嘶。”
男人擦藥的力道又減輕了幾分,輕柔得不像他,貼上創可貼,謝嶼舟扔掉棉簽。
全程沒有言語。
“謝謝。”宋時微站起身,說:“謝嶼舟,镯子和耳環我放在梳妝台上了,還有媽媽、奶奶和姑姑送的禮物一并放在了那裡,你收起來吧。”
幾樣飾品價值不菲,她沒有地方放。
謝嶼舟腳步頓住,“宋時微,這麼想和我分清楚?沒有财産糾紛,離婚時少點争執,下一步是不是要把婚戒還給我?”
他誤會了她的意思,宋時微為自己辯解,“不是,我沒想離婚。”
謝嶼舟表情略微松動,“那就戴好,其他的自己保管。”
不想再産生誤會,宋時微說得更明白,“我不是想和你分清楚。”
謝嶼舟:“不停說‘謝謝’,哪個妻子會和丈夫這麼客氣。”
宋時微低着頭,“我不會了。”
好像她做什麼說什麼都是錯的,他在心裡給她定了罪。
“跟我來。”
宋時微跟着謝嶼舟進了衣帽間,聽他說:“這個保險櫃給你用。”
位于梳妝台正下方。
“好。”
宋時微整理收到的首飾,還給林以棠的項鍊下午剛寄到,放在她的包裡。
【糖糖,項鍊我明天拿給你。】
林以棠:【哎,我說送你你不要。】
她的手機沒有貼防偷窺膜,借助身高優勢,謝嶼舟看清她和林以棠的對話。
原來項鍊是林以棠借給她的,難怪這麼着急問他有沒有看見。
他錯怪她了。
結婚第二晚,沒有前一天的局促,兩人仍舊一人睡一邊。
蓦然,謝嶼舟長臂一伸,将宋時微攬進懷裡。
“是要做嗎?”
“睡吧。”
他怎麼了?
為什麼突然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