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珠落地,濺起水花。
思緒逐漸延伸,在回憶裡,高中總是燥熱的。
教室外,蟬鳴經久,而教室内,八卦滿天飛。
“诶,你聽說了嗎,好像是……顧往的事……”
“他爸好像是今天早上……死了……”
“那他還……來上學?”
他們說話時雖都故意壓低聲音小聲讨論,但卻耐不住聚着聊天的人人數衆多,總有兩三句話傳了出來,被有心人聽到了。
而這個有心之人正坐在靠窗的位置,撐着頭,轉着筆。
他的眼睛雖看着窗外,但心思卻落進了那個八卦堆。
撐着頭的那隻手不時捏着自己的耳垂,眉眼盡是煩躁。
窗邊人的面容稚嫩且帶着點少年人的意氣,赫然是高中時的江漁。
他想,他大概知道今天上午為什麼半個班的人都往自己這邊看了,準确的來說,是在看坐在他後面的人。
他們看的是顧往。
至于為什麼會看他……根據自己坐在這零星聽到的幾句話,他還是猜不到。
現在雖是在正午,炙熱的陽光被窗外的梧桐樹擋住了大半,卻還是帶不來絲毫涼意。
停下正轉着筆的手,他想自己過去問了。
但……
還沒等江漁下定決心起身,就見蘇邱急忙走進教室朝他走來。
“欸,江漁!”
江漁聞聲看去,隻見蘇邱一臉驚恐加震驚。
“我知道……”他說着低下頭,喘着粗氣湊近江漁,強行小聲說,“我知道今天他們為什麼怪怪的了。”
“為什麼?”放下手上的筆坐直身子,江漁連忙問。
“你先讓我進去坐下,累死了……”
江漁:……
聽八卦的熱情頓時減了一半。
身體往前傾,在蘇邱走了進去坐下後江漁便又立馬湊了過去,“說說,為什麼?”
蘇邱……
蘇邱挑眉,突然想起了什麼,一臉懷疑的看着面前好奇至極的人,“你就這麼關心他?我記得你們不熟吧?”
江漁像是被他說的話問住了,愣了一下後裝模作樣的皺了皺眉,“我這不是正努力跟他熟起來嗎?”
“快說,别廢話了。”
“切。”蘇邱不以為然,“就是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顧往家裡的情況嗎?”
“嗯嗯。”
“就是今天,顧往他爸賭博一直賭到了淩晨三四點,因為喝了酒,走路也不看路,被車給撞死了。”
他說着像是想營造出些恐怖的氣氛,眼睛直溜溜的盯着江漁。
“據說那條路很偏,也沒什麼監控,司機見人死了當場就逃了。他爸的屍體就在那馬路上躺到了早上六點多才被發現,周圍的血都凝了。”
可惜的是,人并沒有被他吓到。
江漁眨了眨眼,看着蘇邱道:“那這跟顧往有什麼關系?為什麼都那樣看着他?”
“诶,就是他爸在那兒也算得上是個‘名人’了,雖然被撞了,但他的樣子還是被發現他的人給認出來了,在報警後就去叫顧往過來……”
“誰知道顧往來了就直愣愣地站在那看着,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笑了起來,而且陰森森的,這剛好又被人看見了。”
他說着,語氣壓低,“後來這事就被人傳了出去,都說他邪氣得很,晦氣。再加上他今天若無其事的來上課,你懂得……大家心裡估計有點害怕吧。”
江漁垂下眼簾,片刻後直起身,與對面之人拉開距離,輕松道“不就笑了一下嘛,這有什麼。難道顧往就要為了一個天天賭博,到處欠債的人傷心?”
“我覺得顧往這樣也沒什麼……”
還沒等他說完話,蘇邱不知怎麼也突然挺直了身子,轉回去之前還朝他擠眉弄眼。
此刻,平時與他默契為零的人不知怎麼就get到了他眼神的含義,慢慢收回了嘴裡的話,在轉過去之前,餘光往後一瞥。
随後隻見顧往緩步從後門走了進來。
在他踏進教室的那刻,周邊頓時安靜下來。
而顧往卻仿佛意識不到周圍的異樣,淡定地在衆人的注視中坐回了座位。
上課鈴好像讓班上又恢複了原樣,江漁收回眼神,不自覺的挺直了身,就好像剛才那人跟他
沒有分毫的關系。
講台上的老師滔滔不絕的講着課,耳邊是筆尖摩擦紙張的聲音……
但江漁的心卻怎麼都靜不下來。
這一下午,他都沒怎麼聽課,總覺得顧往聽到了他剛才說的話。
到底聽沒聽到啊?江漁煩躁的撸了把頭發,心想算了,就當沒聽見吧,畢竟那時候他才剛進
門不久。
雖然他當時的聲音……應該不是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