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嘉拉開一道拇指款的小口,安安的小腦袋可以探出來。随着她俯身,發梢垂落在他鼻尖,有些癢。安安甩了甩鼻子,聞到了熟悉的水蜜桃洗發水的味道。
林小嘉拐進一個老小區,将電動車停在樓下落了鎖才拎着它上樓。她摸到鑰匙開門,周以桉被丢在了地闆上。
屋子裡有些黑,有似有若無的黴潮氣,及食品變質的味道。
林小嘉換了拖鞋,把安安從箱子裡放了出來。
周以桉不是很樂意的樣子,遲疑了一會,等她端着水出來,才磨蹭着邁步。他蹲在原地仰起頭,環顧了整間屋子,也就是不能再簡單的普通一居室。
周以桉的貓須在聞到撲面而來的酸臭氣味時顫動。桌子上堆着幾個吃完沒丢的泡面桶,和其他零食包裝袋。周以桉嫌棄的轉開臉,看向林小嘉。
林小嘉對他笑了笑,将他抱在懷裡輕輕撫摸毛發,“安安,昨天你真是吓壞我了,還好沒事。”
懷中的貓讨好性的“喵”一聲,其實是在吐槽:“我真是命大,這屋子不僅不透光,還一股味,林小嘉你什麼時候這麼堕落了?”
林小嘉枯燥的心靈被安安俘獲,這也就是她為什麼選擇領養安安的原因之一。一個人真的很孤單,連個說話傾訴的同伴都沒有。有了安安一切都好多了,林小嘉mua了安安幾下,親昵地詢問:“安安你餓不餓,我給你開罐頭好吃嗎?接你之前拿了新快遞,我們一起來拆開吧。”
周以桉已無力吐槽:我不餓,你還是先打掃衛生比較重要。
他從她懷裡跳下來,搖着尾巴走了。林小嘉“哎”一聲,“安安你去哪?”
玄關處有七八個未拆的快遞箱子,被随意堆疊到一起,最底下的箱子都破了口。
周以桉的描述還不夠誇張,等他跳到了沙發上,才知道茶幾上有多亂,像是被飓風席卷過。足足有五個泡面桶,最上面的桶裡面條已經泡發到變形了,散發一股酸臭味。
反觀旁邊立着的數位闆,旁邊散落着數張打印稿,最表面的一張不知何時被滴了紅彤彤的辣油。每張都被蓋着猩紅奪目的“駁回”印章,像是一道道未愈合的傷疤。
“安安,别亂動我的畫稿。”林小嘉丢下沒拆完的快遞,警告道。她大步走過來,将沙發上換下來的幾件衣服丢到衛生間的洗衣桶裡。
林小嘉把周以桉放在電視櫃旁,客廳裡的唯一的淨土——一個灰色的貓窩裡,屁股下的墊子有些硌。
周以桉低頭,用毛茸茸的雙爪刨開。熟悉的黑色毛線衫映入眼簾,衣服已經被洗衣機洗到起球脫線,右邊袖口處留有她縫補過的歪扭針腳。領口處被煙頭所燙留下的拇指大的焦洞。
他記得,一場運動之後林小嘉靠在她懷裡休息,他嘴裡含着一根事後煙,别提多幸福了。
林小嘉一個沒坐穩,差點摔了,他連煙都沒來得及摘,領口被燙到也是後知後覺的。
原來,他找了好久的毛衣被她拿了去。
林小嘉把衣服整理好,撓着周以桉下巴解釋:“臨時做的,别嫌棄啊,還是很暖和的。”她的指尖在他耳朵上流連,聲音輕的像是自言自語:“反正……”,修建的圓潤的指甲無意識刮過毛衣袖口處的縫合,“那人也不要了。”
窗外的霓虹燈突然間變換顔色,藍光透過紗窗在她細膩的臉龐上割裂出細碎的陰影。周以桉看到林小嘉的睫毛在眼下透出的青灰色暗影,比他們分手那天雨幕裡的背影還要單薄。
林小嘉簡單收拾了茶幾,把吃完的垃圾,丢到垃圾袋裡放在門旁。然後,收了陽台上的衣服去洗澡了。
周以桉卷縮在小小的貓窩裡,心事重重。
夜晚,是林小嘉作為創作者最文思泉湧的時候。
淩晨兩點的夜晚,隻有半輪圓月挂在天邊陪單身小嘉苦改畫稿。
窗簾被拉緊,不漏一點夜光。房間内隻有林小嘉的熒光屏還在工作,她的臉被照的慘白。
林小嘉五指深深插進發間,發繩早就不知飛奔到哪裡,幾縷碎發被靜電吸附在屏幕上。周以桉看見了都會被吓一跳。
“甲方是不是瞎啊!”她咬牙切齒地戳着數位屏,極力地嘲諷,“這構圖明明——”%&*&……
周以桉被她吵醒,一邊伸懶腰一邊嫌棄林小嘉,這麼晚了,狗都睡了她還熬夜,難怪半年不見瘦了那麼多。
他輕盈一躍跳到桌面上,肉墊落在鍵盤邊緣沒有發出半點聲響。周以桉好奇地湊過去,看到屏幕上的設計稿被甲方批注“缺乏溫暖”四個鮮紅的大字。
“喵。”他下意識按住林小嘉顫抖的右手腕,絨毛觸到微涼的皮膚才驚覺到這個動作多像從前她畫不出圖時,他從背後覆蓋住她手掌的姿勢。
林小嘉猛地僵住,睫毛在臉頰上投下顫動的陰影:“嗯?”
某種莫名的沖動湧上心頭,驅使他踩上鍵盤。肉墊在屏幕上留下無痕的腳印,#%&&!#@,可不論他怎麼操作,留下來的隻是一串毫無意義的符号組合在文檔裡跳動。
林小嘉哭笑不得的開口:“……你也要嘲笑我嘛,安安?”
她聲音像是繃到極緻的琴弦,卻在瞥見草稿本的瞬間瞳孔皺縮。她驚喜的發現,被咖啡漬暈染的速寫本上,某個被劃掉的創意構圖裡,好似有值得一用。
林小嘉激動的撈着周以桉猛吸了幾口,“安安你是幸運神來拯救我的嘛,謝謝你。”周以桉隻受不了的喵了幾聲,便被可惡的女人丢在沙發了。
周以桉舔舐着貓爪,心想:林小嘉還是那麼的容易沖動,例如剛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