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貓糾纏了小半個鐘頭，林小嘉真是服了貓咪的執拗勁了。主要是，自己的頭也越來越沉，眼前一陣陣發黑，熬不過貓了。她最終敗下陣來，去客廳把貓窩搬了進來，放在床腳，“這下可以了嘛？”

【行吧，勉強接受。】周以桉跳進窩裡，慢悠悠地轉了兩圈，把墊子扒拉成一個舒服的形狀，然後盤成一團趴下，目光對準林小嘉的床頭。

林小嘉眸光閃了下，重新躺回床上，聽着窗外漸漸停歇的雨聲，和床腳傳來的細微呼噜聲，她迷迷糊糊地想，“安安是越來越像個人了。”

第二天，往常林小嘉起床的點了，她還在睡。周以桉放輕腳步，躍上床鋪，他很怕小嘉燒昏過去。湊近小嘉的鼻尖，感受到沖人的熾熱呼吸，額頭比昨晚還滾燙。

【這樣下去可不行。】

他用腦袋拱小嘉的脖子和臉，【林小嘉你起來，咱們得去醫院。】可林小嘉隻是無意識地皺了皺眉，把滾燙的臉更深地埋進枕頭裡，連一句含糊的回應都沒有。

相似的場景還曆曆在目，就算這次沒有外人的幫助，他自己也可以救林小嘉。

周以桉在腦海中冷聲道：【你出來，我要使用最後一次說話機會。】

【叮！宿主的請求已被同意，現在倒計時開始。】系統的機械音比往常更加冰冷，仿佛已經預見了他的選擇。

【等等。】周以桉突然打斷，【如果我要完全變回人類……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秒。【叮！宿主考慮清楚了嗎？】

【你覺得我是在和你開玩笑嗎？！】貓咪的爪子氣得炸成花，仿佛下一秒就要沖上去打架。【她現在需要立刻去醫院，你看不見嗎！！】

【叮！宿主若執意變回人類，貓身将會猝死，你無法以安安的身份待在林小嘉身邊。】

周以桉僵住了，怎麼會這樣？他緩緩轉頭，看向床上昏睡的林小嘉，她的睫毛在不安的顫動，嘴唇因為高燒而幹裂，平日裡總是活力滿滿的人，此刻脆弱得像任人擺布的破布娃娃。

他遲緩的說：【我同意。】

【叮！請宿主做好準備，倒計時開始。】

周以桉的手開始恢複，接着是他的臉、腿、腳。他踉跄了一下，久違的直立行走讓他有些不适應。但現在沒時間适應了，他找到林小嘉的手機解鎖，撥打了急救電話，語序慌亂的告訴醫生家裡的住址。

挂斷電話後，周以桉單膝跪在床邊，輕輕撫開擋在林小嘉額前汗濕的頭發。他的指尖顫抖着，人類皮膚的觸感如此清晰，小嘉的臉柔軟，卻燙得吓人。

現在還不是後悔的時候，周以桉強壓下心中翻湧的情緒，去衣櫃裡，找了一件長外套。然後，小心翼翼的把林小嘉扶起來，衣服給她穿好。期間，林小嘉咳嗽了一聲，睫毛顫動睜開眼，視線模糊，她愣怔住，緩緩開口，“周以桉，……是你嘛？”

周以桉手臂一緊，把她側抱在懷裡，聲音低柔道：“你别說話了，我們馬上去醫院。”

林小嘉卻固執地抓住他的手臂，“你媽媽給我的支票…，我撕掉了，對不起，我好想你。”林小嘉的眼皮越來越沉重，她的嘴角已經幹裂到起皮，用力就會出血。

這句話像把利劍狠狠刺在他心髒上，周議桉捏着林小嘉的手指，不讓她失去意識，在她耳邊一遍遍重複着：“我也想你，對不起，我知道的太遲了。”

“對不起小嘉，對不起，對不起……”

救護車很快來了，周以桉把小嘉的證件那些都帶上，抱着人沖下樓。周以桉的速度很快，更别提眼裡擔憂，醫護人員協助他上車，将林小嘉放到擔架上。

男醫生邊檢查小嘉的眼睛邊問：“病人發燒多久了？”

周以桉的視線就沒離開過小嘉，他回複：“昨晚兩點多發現的，吃了一片退燒藥。”他表面平靜，垂在身側的手在無意識的顫抖。

醫生看了眼與他面對坐的，緊張到手抖的樣貌上佳的年輕男人，他額前的碎發被汗浸濕，低垂着，些許可憐。襯衫領口皺巴巴的，明明自己也是一副狼狽相，眼睛卻隻盯着病床上的人。

“初步判斷是肺部感染引起的肺炎，得到院裡拍CT确認。”

“嚴重嘛，她會不會？”醫生拍拍他的肩，“你别太緊張，沒你想的那麼嚴重，及時治療就沒事。”

醫生的話語簡單，落在周以桉的心裡卻格外的安心。

到了醫院，林小嘉被送到了肺部CT室。護士将他攔在室外，敲着登記闆問他是病人什麼人，周議桉張了張嘴，說：“我是她朋友。”

護士點頭，“行，病人身份證帶了嗎，帶了趕緊去挂号繳費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