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暖出了公司，攔車趕往住院部，乘坐電梯到七樓，步履匆匆的找林小嘉所在的703病房。走廊裡，消毒水的氣味混合着晨間陽光的暖意，卻無法緩解她緊繃的神經。

林小嘉在陳暖趕來前醒了，她自己都很懵，怎麼就住院了？因為高燒不退，嘴巴缺水既幹又渴，右手背上插着很粗的滞留針，連接的藥水，還有大半瓶。隔壁阿姨跟她打招呼，“姑娘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林小嘉腦子現在還很懵，對于自己怎麼來醫院的這件事，她确實沒什麼印象了。小嘉遲緩的點了下頭，突然有些想去廁所。

好在，那是個可移動的點滴架，她用左手撐床坐起來，握住鐵杆緩慢站起身，躺的久了，腿都不聽她使喚了，幾步路的距離，她比平時慢了兩分鐘。

林小嘉剛洗完手出來，還沒來得及走到床上，與推門進來的一臉怒意的陳暖視線對上。

“林小嘉！”陳暖的聲音，讓病房裡其他的人都轉過頭來，護士正在給隔壁床的阿姨貼中藥膏，聞聲回頭看她一眼，繼續手上的動作。

林小嘉愣了一瞬，随即扯出一個虛弱的笑臉，“你怎麼來啦？”陳暖三兩步沖過來，一把扶住她的胳膊，這次說話的語氣沒有剛才那麼着急中帶着憤怒了。

“你怎麼還自己下床了？”

“哪有你想的那麼嚴重。”小嘉故作輕松的笑了笑，聲音帶透着些啞，“我就是上個廁所而已，不用緊張。”

陳暖心說：“還不用緊張？她也不看看自己的臉色有多白，一點氣色都沒有，還不夠可憐嗎？”但所有準備好的責備和質問在看她憔悴的臉時，全化成了心疼。

林小嘉說：“我真沒事，你快回去上班吧。”

“你呀…”陳暖真是恨鐵不成鋼，她總是這樣，非必要不麻煩人。她有意嗔怪道：“你以為我想來啊，還不是你聯系的我，都住院了還逞強呢，我這個閨蜜是擺設嗎？”

陳暖語速挺快，林小嘉隻在意到了後半句話，她語氣放軟，“我錯了，扶我過去躺下再說。”

隔壁床阿姨和自家老頭對視，無聲交流：“真有意思啊，怪不得姐倆能很處成閨蜜呢。”老頭一個眼神就知道她想啥呢，拍拍她的手，不讓她說出來。

等林小嘉躺下，陳暖才開始詢問：“說說吧，你什麼情況啊，住院了這麼大的事情，都不聯系我的？閨蜜還處不處理？”

林小嘉淡淡的說：“你不是忙嘛，我現在不是沒事了嘛，就沒打擾你。”

怎麼能叫打擾呢？陳暖真是憋着一口氣在心口，要不是場合不對，她當場和林小嘉吵一架了。

“行了，翻來覆去就這一個理由呗，當我沒問。你到現在還沒吃飯吧，想吃什麼，我去樓下給你買點。”

林小嘉抿起嘴角，傻笑：“蔬菜粥吧，嘴巴裡沒味。”

“行，等着我啊。”陳暖拿着手機，很快離開病房。

“姑娘。”林小嘉收回笑容，轉頭看向阿姨，聽到她說：“剛剛有個帥小夥在這陪你來着，高高帥帥的，說給你買飯去了，你讓你朋友别去了。”

“對了，他是你男朋友吧？”

“……。”病房裡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秒。

林小嘉一臉茫然，眼神呆滞，“我男朋友？”

阿姨應聲：“是啊，他在這握着你的手，守了好幾個小時呢。”

“要我說啊，現在沉得住氣的，會照顧人的男孩子不多了，他長得真俊俏，你兩太搭了，你說是不是啊，老伴。”她轉頭看向老伴尋求認同。

林小嘉臉上無光，沒有一點喜悅的神情，老頭看在眼裡，以為是她不高興了，他重重咳嗽一聲，意識自家老伴少說話。“你少說兩句啊，人家小姑娘還要休息呢。”

林小嘉的不對勁，有眼睛的都能看的出來，阿姨自覺閉麥，面色帶上歉意。

她緩過神來，追問：“您還記得他長什麼樣嗎？走的時候有沒有說什麼？”

阿姨心下明了，看樣子兩個人是吵架了啊。這好辦呐，阿姨一臉心疼的模樣，和小嘉複述，“他出去不放心你，特意交代我們幫忙照看。你不知道，他握你的手有多緊，頭發汗濕了也顧不得擦，連襯衫領口都扣錯。一開始，我們喊了他好幾聲才聽到，姑娘，你男朋友人不錯啊。”

“站起來才發現他很高的啊，臉白白淨淨的，五官周正，白襯衫西裝褲，腿老長了，說話也溫和，一看就會心疼人。”

“對了，他還一直在你耳邊念叨着對不起。”阿姨看向老伴，想要确認，“是這三個字吧？”

老伴表情凝重的點點頭。

林小嘉攥住床單的手越收越緊，那三個字不斷的在腦海中旋轉，“難道，……真的是周以桉？可是，他又怎會如此巧合的出現在這呢？”

為什麼會第一時間想到這個幾乎不可能的答案呢，她把身邊認識的處得還算過的異性從頭想到尾，除了秦缪也就周以桉了，秦缪是不可能做緊握她手這般親密的行為，别提對不起了，剩下的……

對了，短信。林小嘉想起來，陳暖說是自己發短信給她，若真的是自己發的，肯定會有記錄。

她解鎖手機，指尖在手機屏幕上快速滑動，“怎麼沒有呢。”微信，短信都沒有，那就是被删了。奇怪，這可怕的認知，更加讓林小嘉相信有另外一個人的存在。

“他有說什麼時候回來嗎？”她聽見自己的聲音有些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