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手機上發來了一條短信。
此時江淑芬坐在自己的舒服的大轉椅上,正悠閑地用着電腦看着小說。聽見手機一響,似乎就已經預料到事情的發生,她忐忑地拿起手機,果然,“輔導員”三個大字正中眉心。
“完了!又挂科了!”江淑芬用手捋了一把臉,臉似乎都給拉長了。她生無可戀地将信息點開,看着那一行小字:
江淑芬同學,你這一學期總共挂了七門課,其中四門專業核心課,不是很理想,補考一定要過!假期要好好學習呀。
江淑芬是一廢柴醫學生,資質未知,反正平時不好好學習是人盡皆知,整天沉迷于網絡小說,一到期末挂科才會醒悟一時,臨陣磨槍,可她畢竟是醫學生,老師個個都十分嚴格,臨陣磨槍的手段在她身上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這一次,又不出所料,挂科了。
“啊!!!真服了,啥時候我能成為不用學也能考過的天才啊!”江淑芬心中尖叫,之後平複心情,正想給導員回複,屏幕上不知從哪裡彈出了一個窗口,給她推薦了一本小說。
“惡毒女醫養成記?好土的名字,哪個沒品的作者寫出來的!切!”她不屑地白了一眼,正準備将這窗口關掉。
突然,她的後腦勺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十分強大的沖擊力,瞬間,她的頭重重地砸在手機上,暈了過去。
屋外雪深已盈數尺,西北風依然急烈地嘶吼着,微霰飄零,鵝毛密雪零零散散地降下,整個天空都顯得灰白。
江淑芬被一陣冷意凍醒,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醒來之際,眼前就好像蒙了一層紗布,周圍一切都模模糊糊的。她感到很不舒服,身上就像被什麼東西紮了一樣,摸了摸被褥,她猛然間驚了,方才的睡意一瞬間全皆消散。
不!這不是被褥,分明是一堆稻草!
身上的衣服也不再是那身暖和舒服的羽絨服,而是一件破爛的、臃腫的粗衣布襖,不擋風寒就算了,還奇醜無比!
她瞪着雙目看着周遭的一切,難以相信,這裡并不是自己那個舒服的公主般的房間,而是一個窮閻漏屋,床是草堆的,地面是裸露的,還有那低矮的、破舊的木門!
外面的風瘋狂地嘶吼,江淑芬有點害怕。
“什麼情況?這給我幹哪來了?”
她緩了緩情緒,深深呼吸,“這是在做夢,我肯定沒睡醒,睡醒就好了。”言訖,便要閉眼去睡,忽然,周圍突然傳來一個十分官方的女聲。
“宿主,歡迎來到《惡毒女醫養成記》的世界。”
她睜大雙眼,立即從床上彈起,擺出一副備戰的姿态,“是誰?快出來!别想吓你姑奶奶!”
“我是《女醫養成記》裡的系統,專門服務宿主。”
江淑芬語塞,對着一切都感到匪夷所思,怔了好大一會兒,才發瘋般地大叫:“不可能不可能,我不信,穿越都是小說裡的事,怎麼會發生在現實!我在做夢,我在做夢!”江淑芬狠狠抽打自己的臉,不願接受這一切。
“宿主沒有在做夢,是真的。”
“我不聽我不聽,我要回去,穿越成富家小姐還好,這是給我穿成啥了,人家穿越都那麼牛,我為什麼這麼拉胯呀!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江淑芬又是捶地又是跺腳的,哼哼唧唧,系統說什麼都不願意聽。
“禁言。”
江淑芬頓時說不了話,又氣又惱又傷心,還不能發洩,臉憋的通紅。
“由于系統檢測到宿主過于吵鬧,所以來氣禁言功能。”
狗屁系統!玩陰的!真不要臉!
“宿主完成系統派發任務,便可返回現實世界。”
江淑芬眼前出現了幾行字幕:
一、随意挑選一位異性攻略對象,同時他也即将成為本書男主,讓他對自己的好感度達到百分之百。
二、自己也要對攻略對象的好感度達到百分之百。
三、成為江湖上人人敬仰的女醫。
四、找到本書主人公江雪露兒時認識的一位朋友——陸子熙。
女醫?那我穿成了這裡的誰?攻略對象不是系統派放的麼,怎能随意挑選?為什麼還要讓我對攻略對象的好感度達到百分之百?還有,陸子熙長啥樣我都不知道,怎麼找到他啊?什麼狗屁系統!我看的穿越小說裡的系統根本不是這樣的!
“宿主現在的身份是《惡毒女醫養成記》裡的女主江雪露。”
江淑芬一臉不可思議,心中哀嚎:女主?我穿成了女主?這個年代不應該穿成反派女配麼?為什麼女主的生活條件會這麼差啊!
“本書是大女主小說,以女主為本,如今宿主是此書女主,那就以宿主為本,本系統特地為您的到來做了功課經系統檢測,宿主是一個愛看帥哥男模的人,所以本系統特地為宿主增添了感情線,而且攻略對象是由您自己決定哦。”
江雪露心中罵着:什麼玩意兒?這麼說還要我感謝你麼?但是這樣一來你不就改變原書的劇情了麼?還以我為本,結果不經我允許就随便給我安排感情線,到底是以我為本還是以你為本啊?
“由于宿主沒有看過此小說,所以本系統會為宿主講述原女主的經曆。”
江淑芬眼中又出現了數行字幕:女主江雪露,出生于戰亂年間,從小被父母抛棄,亂世之中被一老妪收養,才得以活命。由于老妪撿她之時逢天氣異象,雪露同現,又因在江水之邊,故取名為江雪露。
四年之後,戰亂又起,老妪又救下一位名叫劉常勝的女老将軍,劉常勝重情重義,平定戰亂後去尋老妪報恩,但老妪因戰亂帶着江雪露一路逃難,離開了原來的村子,定居在桃花村,就是江雪露目前居住地,此時,江雪露正是十八歲妙齡,本是大好年華,應該快樂無限,無奈村中遭遇災年,顆粒無收不說,奶奶還生了病。
江雪露少時曾遇一友,名叫陸子熙,但二人在大雨之夜離散,十六年來,江雪露從未忘記,一直将他牢記于心中,期盼能再次與他相遇。
江淑芬看完,微蹙眉頭,露出同情之色,想到自己小時候父母離異且對她生而不養,在她飽受别人的白眼時,一個富婆奶奶收養了她,對她的吃穿住行,無一不關心。
這紙片人經曆和我竟還有些相似之處。
江淑芬驟然想起了什麼,一臉無語的神态,心道:收養我的奶奶可是個富婆啊!可是江雪露的奶奶不是啊!嗚嗚嗚…
“解禁。”
“終于可以說話了。”江淑芬喘了口氣。
“等等,江雪露少時遇見的那個朋友是不是男主?”
“宿主可以讓他是,也可以讓他不是。”
“不是,這書到底寫的是啥,不應該按照書中原本的劇情來麼?這樣不會改了劇情的主線?”
“女主個人事業線是沒有變的,本系統檢測出宿主已經母胎單身了二十年,出于同情,特地給宿主增添了感情線,至于跟誰有感情線,由宿主個人來定。”
江淑芬翻了一白眼,“真是謝謝你啊,你這麼積極的系統,這書的作者知道麼?”
“啧,”江淑芬本垂頭喪氣的臉上睡覺喜笑顔開,問:“那我是女主,肯定有主角光環,被我選定的攻略對象也得有主角光環吧,不然我倆要是死了,這任務怎麼進行的下去?”
“宿主在本世界裡的死亡會是真實死亡,其他角色亦是如此。”
“什麼?”江淑芬雷霆似地怒吼。
生存不易呀?我一弱女子在這種地方怎麼活得下去。
“對了,女主是啥人設啊?”
“原女主前期是單純小白花人設,後期進化為惡毒女醫。”
呵呵,好狗血無腦啊。
江淑芬心中暗暗嘟囔着。
“劇情開始。從此刻起,宿主名為江雪露,此時江雪露奶奶卧病不起,你需要去東邊的山坡上采藥為她治病。”
空中又出現一行紅字:
注意:在任務執行過程中,系統派放的指令宿主要絕對服從,否則宿主将極為可能回不到現實。
江淑芬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為了回到現實,我忍了!”接着她捂着胸口,作出一副痛心的姿态,“在這裡我隻能抛棄我那親愛的‘淑芬’這一名字了。”她又猛然睜開雙眼,擺出一副昂揚向上的姿态,一鼓作氣,鄭重道:“如今我叫江雪露,種瓜得瓜,種豆得豆,隻要我奔着任務目标去,遲早我會回到現實!”
屋漏而不擋風,一陣冷風撲面而來,吹得江雪露的心涼了半截,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處于何等惡劣的環境。她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寒顫。
她看向那張已朽的床榻,破爛的被子下面隐約蒙着一個人,被沿處露出些零散的白發。
這不會是收養江雪露的奶奶吧?
她即好奇又忐忑,懷着一顆謹慎的心緩緩走去,輕輕掀起一張破舊的被子,看見一位白發蒼蒼,嘴唇幹裂,骨瘦如柴的老人。
老人的頭上出現了兩個字“老妪”。
江雪露看着“老妪”二字沉默許久,之後歎息說:“書中竟連這位奶奶的真實姓名都沒有介紹麼?”
畢竟是醫學生,同情憐憫之心還是有的,江雪露仔細觀察了老妪的情狀,不覺傷感起來:老奶奶的情狀看似大為不妙,如果沒有發達的科學技術,不知能不能撐過惡劣的天氣。
可江雪露有自知之明,她隻是一個小小的廢柴醫學生,平時連給一個假人紮針都紮不好,況且在這沒有任何醫藥資源的情況下,她怎能挽回一個瀕死的生命,自己将要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完成系統安排的任務,讓自己順利回到現實,而對于這個老奶奶來說,都是徒勞罷了。
一陣敲門聲傳來,江雪露疑惑,這種天氣誰會來串門,不會是壞人吧?
“雪露,快出來!我是小五。”
“死系統快點給我介紹啊!我就這一條命,不謹慎不行啊。”江雪露雙手抱頭,蹲在地上低聲嘶吼。
眼前出現了兩個字——“路人甲”。
路人甲能有什麼壞心思呢?
江雪露這才敢去開門,開門一瞬,她看到一個精壯的青年出現在她面前,頭上頂着“小五,是江雪露鄰居”幾字。
你這系統還挺貼心。
“宿主是否要選擇他作為攻略對象。”
但他不是路人甲麼?怎麼能當我大女主的心上人?
系統說:“也可以哒。”
江雪露打量着眼前人,算不上醜,也算不上好看,換做别人可能會選,可她本人眼光實在挑剔,這種男的在她眼裡就是不好看。
頂着江雪露的名義,她即刻否決:不選!
江雪露尴尬地笑笑,“小五,這麼冷的天你還出門來找我啊。”
“你昨天不是向我借糧食麼,我今個兒給你送來。”小五從口袋裡掏出一小把糧食,塞進江雪露手裡後,眨眼的功夫,他就跑回了家去。
江雪露眯眼禮貌地笑着,正想表示感謝,眨眼間人就沒了蹤影。她撓頭不解,伸開手掌的一瞬間,她才恍然大悟。她見那一把“糧食”中四分之三都是沙土,于是氣急敗環,正想破口大罵,轉念又想到那幾個字——“村中遭遇旱災”,已到嘴邊的污言頓時咽回了肚裡。
江雪露要去執行任務了,她縮了縮身子,微微弓着腰,加上那臃腫的布襖的修飾,整個人像極了一個破舊的沙包。右腳剛踏出門一步,整個小腿幾乎全部陷進了冰涼的雪裡,她連忙退回房門,哀求道:“系統爸爸,你饒了我吧,這麼冷的天,你是要我出身未捷身先死麼?”
“警告!警告!宿主違規。”
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江雪露好話說盡,依舊無濟于事,系統還用她性命百般威脅刁難,讓她去往東邊山坡,江雪露隻好妥協,蜷縮着身子出了門。
趁着自己身體還沒凍僵,還有點氣力,她拼了命的往東邊山坡走去。
此刻她心中百般怨恨,但絲毫得不到發洩,隻得在心中委屈地大罵。微霰和大雪随着寒風向臉上胡亂地掃着,她身體越發冰涼,茂密的睫毛都生出一層霜來,雪花也在她的身上停留,不再融化。
眼前一片淩亂的白,隻能隐約看出房子和樹木的輪廓。
山坡離家并不遠,江雪露步履蹒跚,終于爬了上去,可她意識有些模糊了,刺骨的寒風讓似乎她失去了所有的氣力,此刻她已無力再吼,無力再罵,無力再與系統辯駁。
将要倒下之時,她聽到了一聲尖銳的馬鳴,她拼力擡起眼眸,向山坡下看去——雪中似有一隊人馬循循而來。
與其在這裡被凍死,還不如滾下去求救,萬一遇上了好人呢!
瞄準了那隊伍即将經過的方向,江雪露就地倒了下去,很快,她滾到了山坡下,但是她摔的渾身疼痛,本就凍的發抖的身體現在又加上了疼痛,從高處滾下還有可能得腦震蕩,她恍惚了,接着視野模糊……接着昏暗……
别說,江雪露算的時間挺準,那行人馬正好到達此處,見山上似乎有雪球滾落,即刻勒馬。此時江雪露已經被雪給包裹住了,遠遠望去,還真像極了一個大雪球。她頭暈目眩,根本動彈不得。
隊伍中的一人上前打探,穿着似是一個随從,觀察了許久才看出不是雪球,而是一個人。于是緊忙上前禀報。
江雪露臉上帶着雪霜,嘴唇被凍的發紫,整個身子不停的抽搐。她緊閉雙眼,意識模糊,耳邊除了風在“呼呼”亂刮,還有一些嘈雜的人聲。
“快拿出一件大氅來!”聽這聲音,好像是一個嗓音洪亮的老婆婆。
江雪露感受到自己被誰給抱在懷中,用一件厚實的衣服給自己裹着,還有人不斷地往她口中倒溫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