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江雪露在街上随便攔了輛馬車,給了些銀兩,那車夫就同意載她一程了。
蕭家是何等大戶人家,京師裡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啊。
蕭府果然氣派,大門口兩座石獅子就威武無比。
江雪露輕拍了幾下大門,一小厮從裡走出,問:“你是誰?”
“我來找蕭夫人。”江雪露答。
“你是江雪露姑娘吧,夫人前些日子提到過您,快請進。”
“感謝感謝。”江雪露禮貌地微笑着。
她跟着小厮進入院中,見謝沐瑾正在一棵梅花樹旁練着書法,有幾多花瓣被風吹落,落在她的頭發上,又恰好她襲一身粉紅衣裳,仿佛與這梅花融為一體,妩媚、高貴并且溫柔端莊。
“夫人,江姑娘來了。”
謝沐瑾放下手中筆,起身說着:“江姑娘怎麼來了?快坐下。”她又對那小厮說:“你快吩咐後廚做些甜點來。”
自己來的倉促,也沒帶點小禮,受到蕭夫人如此厚待,江雪露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夫人,不用了,我……我都沒有捎點禮物給您。”
“江姑娘是劉姑姑之孫,我們之間也是有些緣分,姑娘不用客氣。”
江雪露拿起一塊點心,說:“那我就不客氣了。”她邊吃邊說:“其實我今日前來是想來問件事。”
“什麼事?”
“夫人你是不是有個表弟叫陸子熙?”
謝沐瑾驚喜道:“子熙,你知道子熙?”
江雪露點點頭,“夫人您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麼?”
謝沐瑾失落地搖搖頭,“十五年前,南胡來犯,姑父姑母為護國而死,子熙失蹤,我們尋了他許久也不見他的蹤影,所有人都認為,他已經死了。”她眼睛濕紅,用手帕擦了下欲将滴落的眼淚,看着江雪露,說:“江姑娘你是如何知道的他?你是不是知道關于他的一些消息?”
“陸子熙可能還活着,兩位将軍被害那日,我和奶奶在一山坡下發現了他,他應該是從山坡滾落,摔的一身傷,索性還活着,我和奶奶就把他帶回家中休養,可是他傷好沒幾日,就不辭而别了,奶奶怎麼找都找不到。”
謝沐瑾再次欣喜,道:“十多年了,沒有一絲子熙的消息,今日妹妹告知我此事,子熙之事也算有了盼頭,我定派人去尋。”她握緊江雪露的手,說:“如今我們也算是親戚了,你若是想要什麼,大可向我提。”
親戚,江雪露一時沒反應過來。謝默裳是劉常勝結拜的妹妹,而謝默裳是謝沐瑾的姑姑,我又是劉常勝收養的孫女,那按這輩分來說,豈不是該叫謝沐瑾一聲“姨”!
謝沐瑾雖說已有二十又八,但其實看起來是二十四五的年紀。江雪露看着面前這個年輕漂亮又端莊的女子,想想等下要喊她姨就想笑,她實在叫不出口,就好像她在大一時誤喊了大四學姐“阿姨”那樣,讓喊的人和被喊的人都羞愧無比。
她笑着說:“蕭夫人,雖說按輩分我應該叫你姨母的,但是你看着這麼年輕,我實在叫不出口,我能喊你姐姐麼?”
謝沐瑾覺得對面這個女孩實在可愛,她不過是說了她們二人成了親戚,又沒說讓她如何稱呼自己,不想她竟會想的如此細緻。
“我對稱呼一事并不在意,你若是覺得順口,也可以這麼稱呼。”
“夫人,顧大人來了。”一小厮在門外說。
“你今日一人前來,顧大人擔心,想必是來尋你的吧。”謝沐瑾打趣她說。
江雪露“嘿嘿”笑着,“希望……不是吧。”
壞了,恩公不會生氣了吧。
“姐姐,我先出去了。”說着,江雪露疾步走出門外,正見顧辭朝自己走來。
“街上車多人多,你可有哪裡受傷?怎麼不讓邢禮陪着你?”顧辭表情依舊平淡如常,隻是眼中明顯多了幾分擔心。
“我沒事的,恩公,你不用擔心,你看,我好得很。”江雪露在顧辭面前轉了一圈,展示自己“完好無損”。
“你初來京師,對這裡尚且不熟,等你對這裡熟悉了,再逛也不遲。”
切,有出租車我怕啥?而且我還有錢,你不讓我出來溜達,我偏要出來溜達。江雪露心中暗道。
“你又不陪我玩,我覺得無聊,自然就跑出來了,要不然我就要悶死了。”江雪露故意撅個嘴,一股撒嬌的語氣。
女人會撒嬌,男人魂會飄,看我怎麼拿捏你。
“是我的疏忽。”顧辭輕摸着她的頭,說着。
江雪露臉立刻紅了起來,趕忙後退幾步。
可惡,江雪露你怎麼這麼沒出息,竟然被他反客為主了。她心中咬牙,暗自惱怒着。
正巧,謝沐瑾從房中走出,見顧辭手擡在空中,江雪露臉通紅,離他幾尺遠,以為兩人起了争執,顧辭要打她,于是怒氣沖沖走過去,說:“顧大人,你這是要做什麼?雪露心中郁悶,不過是想來找我說說話,你對雪露照料不周,是要辜負劉姑姑對你的信任麼?”她又轉頭小聲對江雪露說:“妹妹别怕,有我在他不敢傷你,你今日别跟他回去了,在我這住下。”
顧辭眼角微微一抽,手緩緩放下,他偏頭不語,目光有些許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