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夫好不容易讓馬兒停了下來,白依踉跄地走下馬車,捂住胸口,昨夜吃的飯都要吐了出來。
他喘着粗氣,道:“快去,去顧府。”
他們狼狽地來到顧府,将此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顧辭。
他讓邢禮分别趕往蕭府和謝府,讓他們派兵師到巫山去,并叮囑他們不萬不可打草驚蛇,并讓白依禀告聖上,讓蕭謝兩家發兵,并告訴他不要相信陸家。
而顧辭立刻備馬,前往巫山。
深夜的山野透露着無盡的恐怖,空中時不時傳來一聲凄厲的鳥鳴,在空曠的山野叫回蕩,久久不散。
江雪露固然是害怕的,但她還是小心翼翼地潛入了潛行山莊。她之前來過這裡,知道顧辭帶她走的後門在何地,這後門還是有兩個守衛在把守的,索性她藥袋中還剩有迷藥,捏了一點,把那二人迷暈了過去,并把其中一人的外套扒下,套在了自己的身上。她通過這個路徑,成功潛入。
“爹,顧辭他明着要背叛我們了,你不是與陸尚還有北羌人合謀了嗎,為何不一舉殺了那皇帝,自己登上皇位呢?”一個不男不女的聲音從房中傳來。
江雪露躲在房間的後窗下面,聽到“顧辭”二字,她才停下來,想把這事聽個明白。
“蠢貨皇帝一死,登上皇位的就不可能是我了,而是北羌人了,眼下他還不能死,我如今籠絡了陸尚,還有蕭謝二家呢,等到他們都歸我所有,那時候再把黃帝老兒給殺了。”
江雪露熟悉這個聲音,他正是莊善。
“所以,你抓謝沐瑾來……”
“眼下,她是最好的人質了。”
“她是顧辭的姐姐,你抓了她,顧辭萬一找來怎麼辦?”
“她”指的不就是謝沐瑾了麼嗎?
江雪露像是聽到了一個驚天大秘密,她在心中屢了無數遍關系,也屢不出顧辭與謝沐瑾的姐弟關系。
若真是姐弟,那便隻有一個可能……
“謝沐瑾如今在我們手中,顧辭不敢做出什麼背叛我的事。”
“可那天她帶走了江雪露之後,殺了我們不少兄弟,爹,不能重蹈覆轍啊,他若來,你就把他殺了吧。”他瑟瑟發抖地說。
“我自有打算,不用你來插嘴!回去!”他厲聲呵斥。
莊良緊咬牙關,不再說話。
江雪露心情複雜,但她現在來不及思考那麼多,迅疾溜走,找關押謝沐瑾的地方。
她找到原本關押她的房間,果不其然,他們對待謝沐瑾的方式和當初對待她的方式一模一樣,連關着她們的房間都一樣。
見房門外有幾個壯漢把守,江雪露不敢輕舉妄動,如今确保了謝沐瑾目前是安全的,她吊在半空的心暫時也放了下來。
朝廷官兵快馬加鞭地趕來這怎麼說也得明日夜裡,這期間,她必須确保謝沐瑾是安全的。
夜深人靜,潛行山莊的人都已睡熟,江雪露躲在潛行山莊一個十分不起眼角落,朝天空吹了聲口哨。
不一會兒,一隻棕毛白尾的鳥從天空滑過,落到她的肩上。
江雪露本是想試試能不能喚來它,結果真的成了,她内心感歎:南胡送信的鳥兒果真名不虛傳。
她撕下自己衣服的一塊布料,咬破手指,将關押謝沐瑾的地方十分細緻地寫了下來。
她把這“信條”系在了鳥腿上,對它道:“送到蕭府。”
她看着鳥兒飛走了,心中也在默念:拜托,一定要送到。
突然,幾個穿着豪放,醉酒的壯漢從此地經過,她眼疾手快地躲了起來,幸好天色已晚,他們沒有發現她。
江雪露借着他們手中微弱的燈光看清了他們的服飾,不是漢人的傳統服飾,也不是南胡的服飾。
“此為北羌人。”
那個官方女聲又來了。
“北羌人,号稱馬背上的鐵人,十分骁勇善戰,本書設定,自中原幾位名将死後,中原曾與北羌有過幾戰,皆戰敗而歸。”
那是很彪勇了。
她思考了一會兒,突然恍然大悟,潛行山莊的頭兒就是反賊,如今這裡出現了北羌人,莫非他們聯手了,若是如此,中原可能會損失嚴重。
等他們走遠了,她又喚來了江速遞,江速遞再次落在她的肩上,用翅膀捋了一把臉,似乎在說:“真服了,我才剛飛走沒多久,又叫來我幹啥?”
江雪露又忍痛咬破了一根手指,扯了塊衣服,寫下“中原危機,請派兵前來支援。”
這“信條”系在了它另一隻腳上,她叮囑道:“記住左腳上的送給顧府,右腳上的送給希莎,千萬别送錯了。”
次日夜,月亮大的驚人,明亮的月光将黑夜照的有些敞亮,這本該是一個溫馨的夜景,到了潛行山莊這裡,卻比平時黑燈瞎火的夜更加恐怖了些,幾隻飛鳥從月前迅速飛過,留下幾道黑色殘影。
江雪露鬼鬼祟祟地熬到了此時,她再次潛入了關押謝沐瑾的地方。
這一次,真的有人來救援了。
她躲在角落,看着黑夜裡那個身穿玄色衣服的人,手握血劍,眼睛充血,充滿了無盡的殺意。
門前站着的數十位壯漢已經都被解決了,隻剩下一位抖如篩糠的壯漢了。
他從衆多死屍中走過,腳底沾滿了血,向了另一個雙目恐懼,抖如篩糠的壯漢。
江雪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不敢相信眼前這個渾身充滿戾氣的人是顧辭。
她從來都沒有見過他這幅樣子,她不自覺地懷疑,那個溫文爾雅的顧辭被奪舍了。
“鑰匙交出來!”他對那個吓破膽的壯漢說。
“你這麼做,難道不怕丞相殺了謝沐瑾嗎?”
“從上一次你們挾持露兒開始,我就不是你們的人了。”他冷聲說。
壯漢踉踉跄跄地跑向房間,想要挾持謝沐瑾。
可他還沒跑幾步,就被飛過來的劍割破了喉嚨。
顧辭上前将鑰匙從他身上摸索出來,正要走向那房間時,後面又來了大把的身穿黑衣的人。
有的手握弓箭,有的手握刀劍。
以那些死屍為分割線,一邊站着幾十号人,一邊僅單槍匹馬的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