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玉回咬了一口蛋糕上的小草莓,試探道:“沒事,覺得好新奇,是什麼樣的石碑啊?”
方玉珏掏出手機翻了會兒相冊,毫不遮掩地遞給方玉回,“這樣的。”
照片中的土坑裡躺着一塊黑色的石碑,跟學校裡看見的那個很像,都是用細長的鐵鍊緊緊纏住。
不同的是,這塊石碑正面朝外,上面刻着的古老文字全部暴露在空氣中,篆刻留下的每一個凹槽裡都填滿鮮血一樣的東西。
隔着屏幕,方玉回并不能确認那是不是真正的血液,因為它并沒有因為氧化而發黑變暗,看上去濃稠滾燙,似乎在石碑上緩緩流淌。
他看不懂那上面的文字,林之珩走過來直接拍了張照片。
方玉回把手機遞回去,“真是奇怪的東西。”
“是啊,工地裡莫名其妙出現了這麼個東西,很多工人都吓病了。”方玉珏說着,又垂眸看了眼屏幕。
“别想那麼多了,可能就是哪家不懂事的地産商,想用這件事拖延我們的工程進度,順便再壓一下未來房價,”方如意不甚在意地笑了一下,比起這件事,她明顯更在乎小兒子難得的好胃口,“小蛋糕就這麼好吃嗎?居然吃了大半個。”
“嗯?”方玉回抿着奶油迷茫回應,對面三人都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他眨眨眼,又羞赧地“嗯”了一聲。
“真不容易,”方如意說,“小珏,把這家的甜品師傅聘回去。”
方玉珏點頭,“好。”
畢竟是商人之間的聚會,一家四口才說了一會兒話,很快就有人來敬酒,“方總?您回國了?”
方如意回眸,從甜品桌上端了杯玉米汁跟他随意碰了下,“我沒有在外面喝酒的習慣,見諒。”
“理解理解,”男人一口喝幹淨杯子裡的酒,颔首道,“我幹了,方總您随意。”
喝淨,又端了一杯敬方玉珏,“小方總,生日快樂。”
爾後視線又落在沈烈和方玉回身上,“這兩位是?”
“這是我的丈夫,搞藝術的,”方如意說,“這是我的小兒子,跟他爸爸一樣,是個小畫家。”
那人又是一陣客套,很快,兩個穿着黑色西裝的侍應生推了個被重重保護着的小車走過來。
“我聽說小方總喜歡收集各種珠寶?”男人笑得分外自信,“這棵石榴樹是我前段時間在福林拍賣行偶然碰到的,想着小方總應該會喜歡。”
“石榴樹”高約一米二,粗壯的枝幹是用羊脂白玉雕刻而成的,紋理細膩栩栩如生,葉片是翡翠,透薄精緻,幾千片葉子沒有一個是相同的,水汪汪的能看見清晰生動的脈絡,葉間挂着幾十個小巧的紅石榴,方玉回默默打量很久,沒看出那是什麼東西。
“紅珊瑚。”林之珩又湊了過來,懶洋洋地把下巴搭在方玉回的肩膀上。
周圍人都被這株漂亮的石榴樹吸引住,方玉回小聲問林之珩,“你怎麼知道?”
“因為這是赝品,正品在我家,”林之珩打了個哈欠,“你想要嗎?回去給你。”
方玉回笑了一下,“你舍得?”
“當然了,又不要錢,”林之珩一本正經,“當初封建王朝衰落,我家乘亂從宮裡搶的。”
“噗。”方玉回極不得體地笑出聲。
方如意詫異道:“小回?想什麼呢,那麼高興?”
“沒什麼,”方玉回艱難收了笑,隻是臉頰依舊被憋得粉紅,“想到了拍賣會那天我的畫居然也在隔壁的美術館展覽,真是太有緣了。”
方如意嗔怪地歪了下頭,又摸摸方玉回的臉,“真厲害。”
衆人重新說起石榴樹,方玉回的膽子重新大了起來,開始為回去後的生活做打算。他掂了下肩膀,“你三次元的家世是不是挺好的?”
“一般吧,怎麼了?”
“有自己的公司嗎?”
“有一些。”林之珩說。
……有天理嗎請問?
方玉回有一瞬間的仇富,很快恢複理智,正兒八經道:“那你算我的大廠人脈嗎?我畢業了你能内招我嗎?你知道的我們美術生不是很好找工作。”
林之珩笑得趴在方玉回肩膀上亂抖,一連串說了好幾個“行”。
方玉回被他笑得面色發燙,尴尬地說出自己的尴尬,“你别笑了,你知道我鼓起多大的勇氣才跟你說出口這句話的嗎?再笑我就不去了。”
“好好好,我不笑了,”林之珩正了正神色,嘴角依舊彎着,“你可一定要來啊哥哥。”
方玉回的耳朵逐漸變得通紅,細小的白色絨毛被燈光照射得快要透明了似的,簡直就是一片可愛的木棉花瓣。
林之珩情不自禁地對着那瓣木棉花輕輕吹了口氣。
方玉回耳朵一癢,條件反射地朝林之珩那邊歪過頭企圖藏起耳朵。
兩人的距離一下子變得更近,林之珩的鼻尖似有若無地觸碰着他的耳朵上的絨毛。
林之珩想,如果早知道坦白就能拉近和方玉回之間的心理距離,他一開始就該撒一萬個謊。
“我到時該怎麼找你?報你大名有用嗎?”方玉回害臊極了,說話都帶着氣音。
“報我大名沒用,我家裡人才知道我姓甚名誰,”林之珩笑着說,“不過,你可以報我的藝名。”
他攤開方玉回的一隻手,右手食指慢條斯理地在他的掌心滑動,“雲、聲,記住了嗎?”
“雲聲?”方玉回跟念了一遍,點頭,“記住了。”
林之珩笑起來,“哥哥真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