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你去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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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厭允帶他來的這個地方離市中心并不遠,可遠沒有那麼繁華。南辛訝異于九龍灣居然還有這樣的地方,簡直像一個城中村。
他們一路走過了幽深的小巷,這個巷子偏僻到要是周厭允在這裡殺了他,估計都不會有人找得到他的屍體。
南辛攥緊了手機,悄無聲息地給陳六六發了個實時位置。
但拐過一個轉角後,巷子裡有了煙火氣。沿街搭着棚子,還有人撐着杆子把衣服晾在外面。這裡的排水系統一看就不太好,前幾天連着下雨,如今遍布坑坑窪窪的積水。
南辛就這樣被周厭允輕車熟路地帶上了一棟破破爛爛的樓裡,當然是沒有電梯的,他們在二樓就停了下來。
南辛看着周厭允掏出一把老式的鑰匙,開門之後裡面的裝潢比他想象的溫馨得多。
陳設很簡單,最多的東西是貓爬架。
南辛進門的時候,館長就團在一個暖黃色的貓窩裡睡覺。比起兩年前,這隻小三花肉眼可見地胖了不少,腦袋也圓滾滾的。
他環顧四周,不止一隻貓……米勒,阿福,還有好幾隻年紀比較大的流浪貓都在。
南辛不可置信地扭頭看身旁的alpha,目光相接後又飛速移開。他嘴唇微張,心裡發酸發脹,一時間什麼都說不出口。
周厭允是騙他的。根本沒有人願意收養館長,流浪貓并沒有那麼好送出去。有人怕貓咪有傳染病,有人覺得不夠好看,有錢的人又不差那點兒買貓的錢。
所以,周厭允就自己給它們安置了一個小家。
剛一進門,米勒就扭着屁股跑過來,趴着蹭周厭允的褲腿。周厭允蹲下身來摸它的頭,米勒歪着腦袋往他手心貼,親昵得很。
米勒的名字是南辛取的。那段時間他正好在研究巴比松派油畫,這個流派的創始人就叫米勒。
米勒很愛和一隻橘貓裹着玩兒,經常能看到它倆呆在一起。周厭允給那隻橘貓取名叫旺财,那時候南辛笑他,說這名字不像貓,像狗。
周厭允笑出了聲,說它們倆天天一起鬼混,偏要給它們取兩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名字。
南辛站在這間并不大的屋子裡,低頭看蹲在地上的alpha,一時間像是又回到了自己還愛着周厭允的兩年前。
他無言了片刻,才慢吞吞蹲下來,撓着米勒的下巴輕聲開口:“怎麼沒看到旺财,在睡覺嗎?”
周厭允摸着貓腦袋的手一頓,“旺财上個月走了。”
米勒這隻貓像是也能聽懂似的,哀哀地叫喚了一聲,轉身躲回自己的小窩傷心去了。南辛突然感到一陣無名的心痛,米勒是不是也沒人陪着它一起玩了呢?
周厭允站起身來,目不轉睛地注視着南辛。
他今天原本就是要來找南辛的,找自己眼前這個omega興師問罪的。
周思邈顯然是抓到他的把柄了,這兩天開始找他麻煩,告到了周語楷這老頭兒那裡去。他疑心是南辛透露的,又或者南辛當時偷聽到的遠不止那些。
可在路上聽到南辛和溫竟思起了争執,他的第一反應是給南辛打電話。為什麼要急着打電話?他不清楚。他來不及想清楚,電話就已經撥出去了。
直到他焦躁地停在校門口等南辛,對上omega不複從前那般期待的眼神,他的心才一下子沉下去。
他蓦然發現,原來那些嫉妒和不安都有迹可循,那些信手拈來的表白也并非無中生有。
他對很多人說過愛,說過喜歡,光對南辛一個人就說過無數次。
但當他似乎真正愛上了一個人的時候,卻無力地發現好像能說的話也隻有那麼膚淺的一句,“我愛你,南辛。”
alpha的表白來得猝不及防。但南辛已經聽了太多次了,他沒有躲開周厭允的視線,迎上去反問他:“什麼時候的事?”
“我不知道……”
周厭允頓了一下,伸出手脫掉南辛的口罩,臉上果然留下了紅印子,被指甲刮到的地方甚至滲出了血絲。
怕感染,他沒有摸上去,隻是把頭靠在南辛的肩膀上,似乎是歎了一口氣之後才回答:“或許是大一吧。”
又是一樣的說辭,跟上次在樓梯間裡。
南辛蓦地回想起孟尋雁的話,他短暫地沒有推開周厭允,低垂着眼皮,“那你有追過我嗎?”
追過啊,怎麼會沒追過。
周厭允垂着腦袋悲哀地想,南辛剛大一的時候,不對,是他還沒進大學的時候,他就在追他了。千方百計地追,想方設法地追,不擇手段地追。
身前的alpha沒說話,在南辛眼裡簡直像一種默認。他微微仰起頭,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才徐徐問出口:“周厭允……”
“你為什麼會認識孟尋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