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黎失蹤了。
據柏一硯所說,那天溺獸森林起了大霧,他們在溺獸森林走散後,柏一硯忽然看到霧氣裡有火焰燃起,跟着火焰才找到出口。
他在出口等了一天一夜,但始終不見談黎和向導的蹤影。
這個消息被鄭富豪得知,吓得他魂都飛了一半,還剩下一半,都用在費盡心思掩飾太平上,甚至把柏一硯綁在莊園裡,就為了不讓别人發現談黎失蹤。
但談家還是很快就發現了不對——談郁要求弟弟每天和自己聯系,但連着兩天他都沒有收到任何弟弟的消息。
鄭富豪在電話裡顧左右而言他,心急如焚的談郁直接殺到第九星,當場勃然大怒,直接将鄭富豪綁了關進大牢。
鄭富豪這人心思活絡,膽子卻小,一進大牢,還不用審問,自己就咕噜咕噜把該說的全吐了出來。
談郁聽後心都涼了半截——段亦!這條狗對自家弟弟恨之入骨,談黎若是落進他手裡,哪裡還有活路?!
…
當藍星因為他的失蹤天翻地覆的時候,談黎正在山洞裡品嘗獸人的美食。
給他送餐的是個偶蹄目獸人女孩,瞪着圓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
談黎對這個有着人的上半身、羊的下半身的小女孩也很感興趣,和段亦不同,這種無法藏起野獸特征的獸人被人類稱作殘疾種,它們不配成為奴隸或實驗品,被捕獲後唯一的出路,就是成為藥材。
而現在,女孩卻能在森林裡自由地奔跑,還能興高采烈給他采來各種鮮豔的、吃一口就一命嗚呼的蘑菇。
“這個真的很好吃,我最喜歡吃這個了,之前森林裡的蘑菇都被吃完了,大家都在餓肚子,還是首領回來後,教我們怎麼種植的呢。”女孩眨巴着大眼睛,“夫人,您也嘗嘗呀。”
談黎垂下眼簾:“不要叫我夫人。”
女孩“唔”了聲:“可您就是首領的配偶呀!夫人…”
談黎暗暗歎氣,女孩見他在寫什麼,又好奇地湊過去:“這是什麼呀?是人類的文字嗎?我可以看看嗎?”
談黎就教她寫自己的名字,女孩一筆一劃地寫着,談黎在一旁淺笑着看。
直到一道身影進入洞穴,女孩驚喜地呼喚“首領!”,談黎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段亦不免有些遺憾。
少爺的笑容,從來不會對他展露。
但是沒關系,大狗調整好失落像,讓女孩先離開,自己坐在談黎身邊。
它想看看談黎在寫什麼,談黎直接将紙揉成團丢在一邊,桌上的食物,談黎一口都沒吃,見段亦靠近,他幹脆閉上眼睛,一點也不想搭理的樣子。
“…”段亦神色沉寂,沒話找話,“這些東西不合少爺的胃口?”
談黎嗤笑一聲。
段亦看着青年冷豔的面容,自顧自地說道:“談郁帶着軍隊包圍了溺獸森林,聽說帝國不願意為了您出兵,他就帶來了自己的親衛隊…”
它觀察着談黎的一舉一動,果然看到談黎微微偏過頭,終于施以它幾分注意。
果然…段亦心中苦澀更重,看談郁和少爺那樣親近,在少爺心中,談郁果然比它重要很多。
“不過,少爺,”它惡劣地加重語氣,“您放心,他們都被我擋在大霧外了,如果強行突入,我向您保證,就算是談郁的機甲,也會在三秒内被我拆碎。”
談黎猛地睜開眼睛:“你敢?!”
段亦猛地攥住他的手腕!狼耳尖的毛迅速炸開,冰藍色眼眸縮成一顆冰球:“我為什麼不敢?少爺,您别忘了,是您讓我替您完成功課的,那些戰鬥機甲的弱點,都是您告訴我的。”
談黎胸口激烈鼓動,似乎是被氣着了:“…畜牲東西!”
因為沒有進食,談黎現在的狀态可以用虛弱來形容,脖頸青筋抽動着,聲音卻頗有些有氣無力,吼完他自己先激烈咳嗽起來,直咳得眼眶泛紅。
段亦又開始着急,連給談黎拍背順氣的動作都不敢太用力,生怕小少爺痛了難受了,可惜談黎根本不領他的情,反手一巴掌狠狠抽在段亦臉上!
啪!
以段亦此刻的動态視力,這一巴掌它怎麼可能躲不過去,但它就是一動不動,硬生生挨了談黎一記憤怒的掌掴,臉上頓時出現鮮紅的巴掌印。
“少爺,”它喘着粗氣,“鐵鍊很重,您當心手腕疼。”
談黎一被帶到洞穴,就被段亦套上了手铐,那手铐與他的手腕大小完全一緻,就像是特意為他定制的一般嚴絲合縫,手铐後還拴了鐵鍊,活動距離最遠不過洞穴入口,雖然不至于難受,但依舊很不方便。
譬如此刻,談黎的動作幅度稍微大了些,鐵鍊就發出“哐!”的一聲,在細嫩的手腕皮膚上留下一道紅痕。
段亦有些心疼地盯着那一抹紅,心想,少爺這麼矜貴的身子,就連磕一下碰一下都要紅這麼久,此刻卻被它關在這樣暗無天日的地方…
可是,無法反抗它的少爺,…好可愛。
熾熱的目光讓談黎倍感焦灼,他狠狠皺起眉:“滾出去!”
段亦有些遺憾,卻也知道現在的時機并不恰當,它掖起衣服,起身離開。
陽光穿透霧氣砸在腳尖,段亦才有些恍惚。
它低下頭,小腹猙獰的傷口還在滲血,周遭的皮膚已經腐爛生膿,可談黎根本沒有注意到。
或者說,談黎根本不在意。
怎麼會變成這樣呢?段亦想,它明明是去讨要少爺的愛撫的,怎麼又被少爺趕出來了呢?
可能是心裡不願意接受少爺其實根本不在乎它的事實吧。
段亦走後,談黎回到洞穴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