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精在顱内喧嚣，敲擊着蘇曦的淚腺，她撇撇嘴，想抑制住鼻間的酸澀，李齡玉在後面說的話她已聽不進去了。

她嘟起小嘴，一臉委屈樣，沒出兩秒，兩行晶瑩剔透的淚水就流下來，在白皙小臉上留下兩道水印。

宋辭朝從茶室回到會客室，一進門映入眼簾的就是蘇曦的可憐模樣。

他眉頭一緊，三步并作兩步，走到蘇曦面前去給她遞紙巾。

“媽，你說什麼了？怎麼給她弄哭了都？”

李齡玉這會兒也懵着呢，不就問了句能不能接受她兒子嗎？

這怎麼，這都給小姑娘吓哭了不成？

她柳眉一皺：“不是，這，我沒說什麼呀！”

宋辭朝顧不上再說什麼，安撫了句宋母：“沒事媽，您先去歇着，我帶她先回去。”

他說完，蹲下身子，與一直撅着嘴嗚嗚哭泣的小可憐對視上。

宋辭朝心裡一緊，随之而來的是呼吸不暢。

這是怎麼了？平時那怼天怼地的小霸王現在哭得兩腮通紅，鼻間也紅彤彤，一張小嘴因委屈憋成下嘴唇包住上唇狀。

淚水把睫毛打濕，大眼睛不斷湧出豆大的淚水，透過充滿霧氣的眼睛，蘇曦就這麼直勾勾跟宋辭朝對視着。

特别像一個被欺負了的孩子，乖乖地坐着，時不時飛快伸手用掌心在臉上抹掉淚珠。

宋辭朝心間溫柔溢出，化成一灘水。

雖然很擔心，但還是被她的樣子可愛到了。

他的大拇指腹輕輕掃過正順着臉頰滑下來的淚，輕聲問道：“怎麼了？”，小可憐。

後三個字他沒說出口，默默咽下。

蘇曦這會兒已經到了基本掉線的狀态，她無意識地哭，看到宋辭朝那柔情似水的眼眸，她有幾刻短暫清醒，想停止哭泣。

但眼淚不停，大腦也不聽使喚。

聽到宋辭朝的問話，她嗫喏：“你知道嗎，阿姨說我會發光。”，說完，她又吸了吸鼻子，抽泣兩下。

李齡玉正往外屋走，想給他們兩個留點空間，就聽到蘇曦細聲細語的小聲嘟囔，不禁嘴角上揚，眉頭也終于松了。

唉，沒事就好，看來這孩子是很渴望鼓勵支持的。

正想着，一擡頭，就見宋庭往會客室這邊來，李齡玉趕快無聲擺了擺手，小跑過去，兩手扶上他的肩膀，掰着他轉了大半個身子，就要領他原路返回。

宋庭懵了：“哎？這？”

李齡玉“啧”他一聲：“倆孩子單獨相處，你跟我相處就得了，我們不湊熱鬧嗷！”

宋庭跟着李齡玉走，也是反應極快，立馬聽懂了她的意思：“好好。兒子長大了真好。”

會客室内，宋辭朝還保持着姿勢，跟蘇曦平視，眼看眼前人漸漸哭累了，抽泣聲越來越緩。

宋辭朝替她将遮擋視線的發絲别在耳後，一邊觀察她的眼睛，是否下一秒又聚集水汽。

“是不是難受才哭的？”

蘇曦遲鈍點點頭。

“身體難受還是心裡難受？”

“都難受。”，因為剛哭完，蘇曦吐字還帶着濃重的鼻音。

“具體點呢？”，宋辭朝有些無措，心裡又急了幾分。

“宋辭朝。”

蘇曦喊他大名。

“我在。”，他立馬回應。

“你能不能别晃了？我頭暈得要爆掉了。”

宋辭朝頓了兩秒，又低頭看了眼自己确認三秒，徹底明白了她這是酒精作祟。

心頭的焦慮緩解幾分，他緩緩吐字，輕言細語，生怕吓到對面這隻小兔子似的。

“能走嗎？我帶你回家？”

“不要！我就在這！”，蘇曦胡亂嘟囔完，身體向旁邊一傾，立刻栽倒在沙發上，在閉上眼之前，她突然表情嚴肅。

“宋辭朝，”，蘇曦像是要跟他說什麼悄悄話，伸手晃了晃示意他靠近點，宋辭朝照做。

她趴在他耳邊，說的每一個字都帶着熱氣，細細軟軟的，吐在宋辭朝耳邊，惹得他一陣心癢。

“你在這看着我，好嘛？我害怕有壞人。”

蘇曦說完，撤了撤，重新倒在沙發上，眨着眼睛，歪頭等他回應。

宋辭朝嘴角揚了揚，然後鄭重點頭：“好的，我保護你。”

蘇曦得到滿意的答案，笑嘻嘻閉上了雙眼。

宋辭朝本是半蹲着身子，幹脆就在地上坐下。

兩人近在咫尺的距離。

宋辭朝目不轉睛看着眼前人的睡顔。

房間裡安靜至極，他就這樣将她越來越均勻的呼吸聲盡收耳底，也不自覺跟着平靜下來。

宋辭朝手捂在心髒的位置，感受着重重的跳動。

他第一次感受，原來喜歡一個人，是這麼不受控。

屋裡暖光灑下，映在兩人周圍。

他聲音低啞，在這靜悄悄的屋子裡，用極小的音量喃喃道：“你是不是經常躲起來哭？”

“受委屈就告訴我，可以嗎？”

“我守着你，盡我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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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曦擡起千斤重的眼皮，擡手扶住頭部，試圖阻止脹得快要爆炸的欲裂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