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
北境罕見的下起雨來,攜瑟瑟寒風撲面而來,攏在演武場上的人卻不少。
三支隊伍已坐在高頭駿馬上,全副盔甲,頭頂紅櫻在細雨中灼人眼目。
“今日為演武大賽第三日,由犒賞使大人、征遼大将軍以及各位營中将軍坐鎮。”
一校尉發出洪亮嗓音,一一指向坐在葦簾下神情冷肅的各位大人。
一張空座椅擺在其中,今日張監軍未在場。
“現由我公布比賽規則。”
三支人馬氣勢磅礴,應聲響徹雲霄。
“五軍營演武場各有一枚飛虎令牌,三炷香後,按送入此銅盆裡的令牌數量排列,最多者為冠,可得犒勞使大人賞賜的一管玉骨笛。”
隻見一人抱着木盒來,展給衆人看。
“次之者亦有獎資,可得監軍大人賞賜的黃金一箱。”
又有兩人擡着木箱出來,打開後金光耀眼。
一些人的目光黏在了金元寶上,對馬上之人說不出的羨慕。
“但令牌最少或無令牌者則取敗,無獎資。”
校尉環視一眼衆人,又厲聲道:“可三炷香内,誰若掉下馬,即使隊伍奪得冠首,也不能參與獎資平分。”
“這……”
有幾匹馬動了動蹄子,人群嘈雜起來。
人群裡有人小聲嘀咕:“若有人故意謀害隊友,分的獎資豈不更多?”
猜疑的聲音淹沒在校尉随之而來的高聲警告裡。
“話說在前頭,取到令牌後隻許懸在馬脖上,不許藏在懷中,且不許為令牌動真格,作出傷人性命的舉動。”
“各營無明令不放行,隊長需在此處拿紙筆寫下去處,兌換出入憑證,方可遣人前往各營尋令牌。”
隻見一人端出筆墨紙張。
“這……”
事情更複雜了。
“比賽開始。”
他接過點燃的一炷香,插在葦簾下的香爐中,煙霧缭繞。
隻見兩隊人馬,隊長自馬上跳下,于紙張上龍飛鳳舞兩筆,便率隊伍開拔,馬蹄高高揚起,踏破雨簾,自神武營們疾馳而出。
“隊長?”
張馳愣在馬上,尚在思考,一時拿不定主意。
那兩支隊伍的墨字已卷起,隻待他寫出後,才可公布。
若與前兩支隊伍去了同一營,落了空,再回到此處拿紙筆寫開營卻是不成,三炷香必然已盡。
“隊長”,沈令言看出了他的擔憂,斂眸開口,“不如分做五組,去各營尋。”
“五塊令牌,若要赢得冠首,三塊即可。”
“若要赢得第二,卻是隻能一塊。”
“分成五組,若我未猜錯的話,另兩支隊伍如今各寫了一營。若他們想赢冠首,必會在回程搶其它兩支隊伍的。若他們想取第二,則會守住那一枚。”
“那豈不是會撞了前兩支隊伍的人馬?”隊中一人發問。
“會”,她擡起眸子,淡聲道,“此計雖可得三枚令牌,但人員分散,找起來更耗時”
隻見燃燒的線香掉下了一點香灰,時間又過去了一些。
“且撞上另兩隊人馬的,因勢單力薄,将輕而易舉被打下馬。”
幾人對視一眼,一隊友又道,“我們若奪第一,那管笛子于我無用,打下馬也無礙。”
“若我們奪第二”,那人不敢擡頭看張馳,聲音突然便得輕不可聞,“是不是和他們一樣,隻去一個營就好?”
“不可”,張馳眼風忽厲,喝道,“此次比賽,巡哨五隊便是争當第一,不屈居人下。”
說罷,邁步去校尉手中取紙筆,寫下五組前往五營,令校尉也吃了一驚。
但這一舉并不違規,因此他隻将五張開營明文交給張馳。
張馳将十人分做了五組,張馳與小六子做一組,霍成與沈令言一組,至于謝微,隻是坐在人群裡眼巴巴等着幾人歸來。
幾人亦奔出營門,各分五路而去。
霍成與沈令言去往的是右軍營,剛進入營門,便見右邊一個高高隆起的土坡,雖草木稀疏,卻占地廣,坡上散養着一些馬匹,在土坡脊梁上有一排射靶。
霍成一拍後腦門:“遭了,沈兄弟,獨右軍營的演武場不同。他們地勢不平,被将軍拿來養些耐受力足的馬。”
“如今這飛虎令牌會藏在何處?難不成我們還得爬上去找那些靶子不成。”
沈令言的眸子掃視了演武場一眼,淡淡開口:“不用”
“不會在那。”
“那會在哪?”霍成問道。
沈令言指着山坡靶标後仍在濕風中獵獵作響的旌旗,“靶場上都是青龍旗,青龍在上,白虎在下。”
“飛虎令牌,在低處。”她緩步走向土坡下那放着許多兵器的木架那,一一看過去,霍成聞言也跟了過去。
倆人搜尋一陣。
“沈兄弟,在這。”
霍成忽将一根長戟抽出,一塊令牌沿戟身掉落。
倆人對視一眼,“沈兄弟,你猜對了。”
沈令言将令牌挂在馬頭處,倆人出營,翻身上馬往前軍營去找張馳彙合。
未達前軍營門口,卻見兩匹馬哒哒作響,飛奔而來。正是張馳與小六子。
倆組人均看向對面亮眼的飛虎令牌,相視一笑。
霍成感慨道:“沒想到那兩支隊伍都未來右軍營和前軍營。”
張馳:這前軍營最遠,這一趟找下來,一炷香已過。右軍營演武場複雜,能不能找到都不好說。”
幾人邊馳馬邊做分析,又去另外幾營尋人。
正如預料,隻剩六人,奪了三塊飛虎令牌。六人聚在一處,走在回程路上。
若三枚令牌不被另兩支隊搶走,定能赢得冠首。幾人一路疾奔,卻忽聽得一陣争吵。
不得不拉緊缰繩,停下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