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微搖搖頭:“這是什麼地方?阿言,你今日怎麼如此怪怪的?”
沈令言垂下眸子:“沒事,我好似在夢裡好像聽過這個地方,想問問。”
“夢嗎?”
“嗯”
“青龍谷這個地方聽過嗎?”
蕭遇手指抵着地圖,滑過一片未被标記的山脈。
營帳内幾個将軍都面面相觑,搖頭道:“卑職從未聽過。不過将軍難不成是猜測此地便是青龍谷?”
蕭遇沉下眸子,掠過一絲深憂,“是。”
他的手指又滑向一片水紋,緩緩道:“數年前大周北境和北遼以此阿拉海為界,互不侵擾。後來,大周式微,他們越過阿拉海,奪我北境城池十三座,阿拉海也就此入他們彀中,連帶着這片山脈。”
“如今雖已奪回八座北境城池,但仍有五座在他們手中。”
“我們若要奪回這五座城池,不得不對這塊捉摸不透的廣袤地域有所了解,若他們從中派兵而來,大業難成。”
一位将軍摸着青黑色的胡須沉思道:“将軍說的有理。不如派營中巡哨隊去打探一番。”
“按我說不可。”一道肅聲傳來。
人均往營帳門口看去。
隻見正是張監軍踱步而入,頗有官威。
衆将軍蹙起眉頭,對他的插手很是不虞。
張監軍将衆人臉色收至眼底,卻置之不理的走進來,見到那柄神龍長鞭懸在帳壁上,微一愣神,轉而又神情自若的坐下了。
“我行監軍之職,自是可以對六軍營的軍令問上一問的,蕭将軍,您說我說的對不對?”張監軍看向蕭遇,面色微露得意。
蕭遇眼睑微抽,轉瞬消失,嘴角微微上揚:“張監軍說的是,不知您有何指教?”
若細細看去,可知笑意全被冷意覆蓋。
張監軍看了眼地圖上用墨筆圈住的五座城池,吊起眉梢:“如今五城就在眼前,大業待成,你們不去想如何奪回城池,反而”
他的目光挪向距離五城頗遠的未名之地,“擔憂這些,這未名地若是重鎮,數百年來早已被标記,何須等到今日被你等發現,真是杞人憂天。”
“你”,那個黑須将軍拍案而起,被他一番話氣得臉極黑。
另一人提醒道:“張監軍既是不知行軍打仗的京官,此等軍機就不必幹涉了。”
“你放肆”,張監軍驟然擡高聲音,“你豈不知我攜聖上旨意監察,就怕你們胡作非為,誤了大業。”
“你……”
蕭遇掃過淩厲的眼風,讓那幾個将軍退下,語氣軟和地同張監軍道:“監軍說的是,我等再考慮一番。”
那日張監軍被箭劃傷後,是蕭遇放低了身段,再三同張監軍賠禮道歉,且在趙世子說合下,才不計前嫌。
張監軍看着自己壓他一頭氣勢,尤為滿意,拂袖而出。
見張監軍背影已出營帳,那黑須将軍憤道:“将軍為何讓着他?他根本不知布兵作戰。”
蕭遇緩聲道:“他說的有一番道理,若是為了這個無名之地,反而不去攻城,則是顧小失大。但”
他指向那塊山域:“我們必須未雨綢缪。”
“宋進”
“在”
“派人前往這處先行探查一番。”
“是”
*
“什麼?”
霍成停下手中的動作,淨了淨手,“連我也要登記在冊?”
“監軍說了,神武營所有人都得将身份再記錄一份。”
“他又在抽什麼瘋?”
張馳湊過來:“你不知,監軍說将軍的名冊信任不過,若藏了私兵,則是對不起聖上和朝廷。所以要親自點一點,你雖是夥夫也不能放過。”
“那報上姓名籍貫就好了,為何還要生辰八字?”霍成蹙起眉頭。
“這倒是猜不透這些京官的想法。”
他呼出一口濁氣:“帶來的糧摻了沙子不管,光在營裡淨折騰我們。”
“糧中有沙子?”沈令言撩起眼皮輕問。
“是啊”,霍成将一袋糧食打開,捧了一堆粗糧來,果見細沙摻雜其中。
“這些糧食便是那日随世子和監軍從京城來的那一批?”
“是,我已經向上報告了,卻聽說如今将軍哄着張監軍,此事尚未發作。”
他憤憤不平:“真是豈有此理!”
“簡直豈有此理!”
張監軍重重拍着桌子,指向名冊上載有“沈言”的這一條,“他為何不寫出生辰八字?”
随侍跪倒在地,支支吾吾道:“大人,此人說是棄嬰,由乞丐帶到大,不知生辰八字為何物,故未寫。”
“哼”,張監軍聳起眉毛,“定是蕭遇裝神弄鬼,他怎麼會将不明不白的人招入營中。”
他尋思一陣,“你去将他給我帶過來,我親自審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