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梵狸骨頭縫裡似乎都滲透着疼痛,如無數隻螞蟻在啃噬,他得讓君绾玉跟着他一起疼,手不自主的就抓在君绾玉的背上,君绾玉睫毛微顫,将紀梵狸撲倒在地,單手抓過他的手腕抵在頭頂,雙腿橫跨在他腰間,按住他想要起來的胸膛。
她嘴角還殘留着紀梵狸的血,喝完血的她整個人有些慵懶,“你看,我根本沒辦法離開你啊。”
紀梵狸跟君绾玉本來就活在不一樣的世界,沒關系,把他拉到自己的世界裡就好了。
紀梵狸别過頭,狼狽起身,“等我身體好了再給你吧。”他似乎覺得剛才說的有些歧義,補充說道:“再給你喝血。”
君绾玉随他一起起身,掌心按上紀梵狸的背後,他心口處的長針便被逼出了半截,君绾玉走到他前面抽出針,湊近紀梵狸,将他傷口迸發出的血舔舐幹淨。
紀梵狸手指貼上了君绾玉沾血的唇角,将那血迹擦去,拉開身位後将衣領歸攏,“為什麼非我的血不可呢?我可不信你那套非我不可的說辭,也不信我的血有多麼稀有寶貴。”紀梵狸将君绾玉可能用到的說辭提前搬出來,将她的退路堵死。
君绾玉突然晃動着站不穩:“哎呀,我的頭啊,我要死了......嗯呀......!”
紀梵狸看着君绾玉這副模樣,冷聲道:“你又在耍什麼花樣?”
君绾玉身形搖晃得更加厲害,她伸手想要抓住什麼來穩住自己,卻撲了個空:“我真的......感覺好難受......好像有什麼在腦袋裡亂撞。”
紀梵狸猶豫了一下,将胳膊遞了過去:“别想蒙混過去,我已經不是兩年前那個無知的孩子了。”
見紀梵狸這樣警惕,君绾玉索性也就不裝了,她嗔道,“我要是告訴你了,你又會說我是怪物的。”
紀梵狸一愣,這話怎麼有些熟悉?他細細回想,兩年前君绾玉在六合行館用蠱術殺林捕快和吳清時,當時,他便說過她是怪物。
君绾玉:“我不想說。”
話語權永遠掌握在強者手上,若紀梵狸想要深入的了解君绾玉,如她所言,他便隻能用自己的手段去打聽,去刺探她的底細、目的。
正當紀梵狸在考慮需不需要耍個賴刨根問到底,隻見君绾玉兩眼一彎:“開玩笑的~你能對我感到好奇是多麼寶貴的一件事情啊~我當然要告訴你。”
她指着那片駭人的區域道:“這是活人祭。”
紀梵狸沉吟:“我隻知道帝王有活人殉葬的傳統。”
“文明興盛,宗教習俗猶如身上紗,給人增色,文明迂腐,便如身上枷。”
君绾玉道:“在安南,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為了讓尊貴的死者保留在人間的權威,也為了祈求上蒼的庇佑,就需要活人陪葬。顯赫者,死後會用活人祭祀,布衣百姓死後則用家禽。後來,新王繼位,人的地位第一次得到了上升,人祭的情況有所緩減,吊人俑便出現了,用銅鐵制作成人的形态來替代活人,這樣,即使是普通百姓,也可堅持他們的信仰,死後享受'活人祭'。”
話語間,二人已來到吊人俑旁邊,紀梵狸随手拿起一個吊人俑胸前挂着的畫像,那畫隻有一個巴掌大小,上面是一個男人的頭像,左上角寫着姓名、籍貫。
紀梵狸順着自己右手的方向走邊看畫像:“趙叔冀......周靖遠......”
君绾玉跟在紀梵狸身後:“徐三不知是從哪裡學了個皮毛,将活人和吊人俑混在一起,祭祀弄的不倫不類。他湊不齊當年宛陵之戰的那些罪魁禍首,隻能用這些吊人俑貼了畫像寫了名字代替,在他能力之内能殺的人,屍體怕是已經挂在這裡贖罪了。”
紀梵狸看着小畫像,突然停了下來,他道:“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你想要表達什麼?”
君绾玉緩緩踱步上前,與紀梵狸并肩而立:“我跟你說過我的身世。”
紀梵狸點點頭,手捏緊了剛才從吊人俑上撕下的畫像:“是,你說你是安南人,二十歲就已經死了,後尋得秘術起死回生,被人設計關在深礙祭壇。”
“她是自殺的。”君绾玉接過紀梵狸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