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聽小沈公安的話,不要擠啊。别人家的慘案有什麼好看的,都往後面去!”
幫着說話的是水果店夫妻的熟人,也多虧街坊幫忙,不然圍觀路人們一擁而上,再多的線索也會被破壞了。
有幾個推搡往前的人不聽勸阻,沈珍珠指着鼻子瞪着眼,雖然矮别人一頭,但架勢很足,兇巴巴地教訓一頓。
教訓完,轉過頭看到哭到暈厥的水果店夫妻趙梅和她的丈夫蔡多寶。
蔡多寶摟着妻子,嘶聲力竭地向着人群哭喊:“還我的女兒啊,還我的女兒!她才初一啊,求求你們,讓我女兒活着回來吧。讓我傾家蕩産我都願意啊。”
他面前地磚上擺着一隻手掌。顔色黑紫,血迹幹涸。看骨骼和指節,沈珍珠能看出是個未成年女孩的左手。
從橫截面來看,應該是被利器剁開,皮膚詭異的白,像是被水煮過。
“哭得這麼厲害,還不是一心想要兒子。天天求佛拜神有什麼用,女兒都沒了,如願了。”沈珍珠耳後傳來七嘴八舌的議論聲,有些話真假參半,實在不中聽。
人群裡人心惶惶,大家都在猜測,難道會是拐賣人口的将女孩擄走,想要弄殘乞讨?要不然綁架索要贖金吧?
沈珍珠低頭仔細觀察斷手,悄悄伸手摸了摸額頭。果不其然,她眼前很快出現一閃而過的投影。
這隻斷手的主人,才滿十四歲的蔡靜靜,站在某個漆黑室内,因為隻有殘肢,畫面并不清晰,唯一能聽到的是一個男人惡狠狠地說了句“他媽的”,接着畫面就黑了。
口音并不是連城特有的海蛎子味兒,話語急促短暫,帶有驚惶下的音調,隻能分辨為外地口音的二三十歲的男子。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殺害未成年女孩,還将斷手扔到父母店鋪門前,說沒有深仇大恨誰都不信。
蔡多寶抱着妻子喃喃自語:“沒事的老婆,靜靜不會有事的,她一定還活着。一定...一定活着。”
他難以想象女孩被人抓走後會面對怎樣折磨和屈辱,她還沒成年啊。
沈珍珠抿着唇不說話,眼眸裡蘊藏着風暴。
顧岩崢帶隊趕到現場,路上對現場的痕迹留存并不樂觀。
可到了發現,圍觀群衆都被控制在合理範圍内,現場被保存完好。見到細聲安撫受害者父母的沈珍珠,颔首點了點頭:“不錯。”
“阿野,你先帶人在附近地毯式搜索,看看有沒有其他殘肢。喜子,你去尋找目擊者錄口供。”
顧岩崢戴上手套蹲下來,與法醫一起研究這處斷手。
“這裡肯定不是第一現場,殘肢被水煮過,高溫能加速蛋白質變性,提前或者破壞屍僵形成。血液也會凝固,幹擾屍斑分布。初檢暫時無法斷定被砍下來的确切時間,需要帶回去詳細檢驗。”
“好。”顧岩崢仔細觀察過斷手,轉頭問蔡多寶:“什麼時候發現的?”
蔡多寶看了眼蹲在一邊的沈珍珠,沈珍珠說:“這是刑偵的顧隊,有他在你女兒的案子肯定會破。你有什麼好好想想,仔細說。”
顧岩崢挑眉看了眼沈珍珠,對上她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配合地點點頭:“我會盡全力破案。”
蔡多寶悲痛地回憶說:“天沒亮,我倆還沒起床,忽然聽到樓下窗戶很大一聲響。還以為是誰偷東西,罵了一聲沒動靜,我就沒起來。早上六點二十,我起來準備去大菜市進貨,老婆下樓開門,看到窗戶下有隻斷手,吓得她昏了過去...”
“聲音響起時間記得嗎?”
“半夜兩三點。”蔡多寶懊惱地說:“我估計是這個時間,摸黑随便瞅了眼。”
“你怎麼認定這是蔡靜靜的手?”顧岩崢問。
蔡多寶瀕臨崩潰地說:“她掌心有胎記,一個核桃大小的黑胎記。”
法醫秦安小心攤開斷手掌心,果真見到上面有個核桃大小的胎記。被水煮過後,胎記邊緣發灰。
蔡多寶移開目光,抓着頭發說:“我女兒是不是活不成了?到底什麼人要殺她?我們夫妻本本分分做生意,沒有仇人啊。”
顧岩崢按照切下殘肢并水煮的行為來推測,兇手手段殘忍、冷靜,犯罪目的明顯是沖着殺人去的。蔡靜靜恐怕兇多吉少。
“應該是用砍骨刀或者斧頭砍下的。”秦安研究過後,跟顧岩崢說:“顧隊,我先帶回去檢測,留下倆人做痕迹勘驗?”
“去吧。”顧岩崢點了點,又問蔡多寶:“蔡靜靜什麼時候失蹤的?”
蔡多寶說:“昨天下午不見的。放學還找我要零花錢來着。我沒給她就跑了。說要找奶奶要去。晚上沒回來,我們以為她真跑到奶奶家去了,以前也幹過。”
“放學時間幾點?”
“大約五點半。”
“最近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或者欠債不給?”
“沒有得罪任何人啊,上我們家買水果的,賒賬都可以。我進貨都是帶着錢去,從來不差别人的錢。...求求你,幫幫我們吧。我們倆好不容易有個孩子啊。我們倆真不是重男輕女的人渣。”
“犯罪時間暫時定在昨天下午五點半到淩晨三點左右。老吳,你去問問有沒有目擊者。”
吳忠國拿着本子站起來:“好。”
顧岩崢讓人将夫妻倆扶到店内繼續錄口供。他則沿着街道附近進行勘察,不放過一絲蛛絲馬迹。
錄完口供,沈珍珠陪同夫妻倆在水果店裡稍作休息。因為發生這樣的事情,店裡兩旁攤位上,空空蕩蕩,并沒有上貨。
趙梅好不容易醒過來,還以為是噩夢一場。
扭頭看到門口的公安,還有擠擠攘攘的人群,她又失聲痛哭:“我的女兒啊,我的女兒啊!!誰殘害了你,還要把你的手扔回來,往我的心上插刀啊!”
沈珍珠垂眸站在一邊,仔細回憶投影,并沒有看到兇手的面容。唯一能确定的,兇手是外地年輕男性。聽他說話的音調,恐怕脾氣不大好,在場還有别人。
至于有沒有對女孩進行侵/害行為...還有待查驗。
回到派出所,沈珍珠思考這件案子該怎麼破。她裝作小憩,在桌子上趴了一會兒,重複回顧投影,再沒有其他線索了。
下班回家後,她驚愕地發現刑偵四隊居然在六姐店門口!
“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