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爾心中猛然浮起個不妙的想法,咔哒咔哒地轉頭向後看去,果然,一個嬌弱的身影捂住肩膀,緩緩倒地。
多麼熟悉的一幕,隻是對面的人由安吉爾變成了安啟。
洛爾一溜小跑躲到安啟身後,扒着她的肩膀看向跪坐在地上的葛蘭。
“又來了,簡直沒眼看。”
洛爾貼着安啟的耳邊,小聲蛐蛐。
“怎麼樣,看兩個Omega為争奪你的注意力勾心鬥角,你是不是很得意?”
這有什麼好得意的,兩個Omega,哪個是好相與的。安啟耳朵動了動,歪頭蛐蛐回去。
“你下次有樣學樣,迅速倒地,别溜得飛快跟兔子似的,反倒坐實了罪名。”
這兩個人,當着他這個受害者的面就開始嘀嘀咕咕說小話!
根本沒被碰到,隻是好幾天沒認真吃飯,沒留神摔倒的葛蘭深吸一口氣,開始斷斷續續的咳嗽。
洛爾暗自翻了個白眼,哒哒跑過去,朝葛蘭伸出手。這是他同為Omega最後的一點點憐憫之心。
葛蘭一動不動,隻是抿着嘴看他,半晌才吐出一句:“無恥。”
作為安吉爾的婚約者,竟然在她死後未足月就和這個野alpha調情。
說完又轉向安啟,眼中怒意難掩。
“卑劣。”
安吉爾的遠親,在人死後登堂入室,他哪裡還不明白這個alpha的目的。
安啟的心情有些微妙。
他在罵她,但又是為了維護她。真是難以理解。葛蘭從前有正眼看過她麼,如今卻一副安吉爾的未亡人的姿态指責别人?
還有他身上這襯衫,看着好眼熟,最後的最後,葛蘭他……剛剛似乎是從她的卧室出來的……吧?
安啟邁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哪裡不對勁,她怎麼背後發涼呢。
洛爾輕嗤一聲,收回了手,低頭嘲諷地看着葛蘭,傻子就是傻子,他等着葛蘭把人越推越遠。
就在三人僵持着,眼看氣氛越來越糟,随便一點火星就能點着的時候,腳步聲由遠及近,漸漸清晰。
塞缪爾走到了兩側的扶梯之間,側頭向上看了眼安啟。
目光相接,安啟迅速往對側飄了一眼,示意塞缪爾先安撫一下葛蘭。失卻了安吉爾的身份,還是有些麻煩的。她沒什麼安撫的立場。
不過看塞缪爾壓着火氣的樣子……他發現自己驢他了?
唉,都怪李女士催的緊。
還好塞缪爾并不是會在這種時候較勁的人,隻是淡淡瞥了安啟一眼,便轉向身邊的beta管家。
“蘇西,扶葛蘭回去,稍後把他的晚飯安排在小餐廳。”
最好是待在房間别出來,少添點亂。
伸出去的手被用力打開,帶起響亮的啪的一聲,對于管家,他可不會像對洛爾那樣克制。
葛蘭仰起頭,睫羽低垂,目光輕蔑地睨着對面的安啟。
“你來。”
聲音很弱,但不容拒絕。
這種身處弱勢但睥睨一切的姿态,不愧是伊利亞特公主和諾曼将軍之子。
麻煩歸麻煩,真不管不顧,她以後想接手普蘭缇克會很難,即使她不是真心想接這爛攤子。
安啟笑着颔首。
“我的榮幸。”
沒有選擇從回廊繞過去,而是全程在葛蘭的注視下步履穩健地走下樓梯,沿着對側樓梯上到二樓,單膝落地,伸出一隻手。
柔軟纖長的手隔着薄薄的襯衫搭在了安啟的手臂上。
正準備找個理由發作,灼熱透過衣衫傳到掌心,燙得葛蘭手縮了縮,跪坐久了發麻的左腿一時無力支撐,踉跄着栽倒在安啟懷裡。
“!!”
差點氣的跳起來的洛爾在塞缪爾的注視下蔫了下去,他不能太激動,葛蘭根本對安啟沒意思,就是惡作劇而已,他不能亂了陣腳。
哼。半晌沒等到洛爾有動作,葛蘭在心底冷嗤一聲。
看樣子對洛爾來說,這個alpha也不過是個玩物而已,葛蘭左手扶着安啟的小臂,右手撐在她的肩膀上,打量起眼前的alpha,灰紫色的眼中帶着明顯的惡意。
由于肌肉飽滿而緊繃的肩線,緊實流暢的小臂,還有手背隐約浮動的青筋,這昭示力量的一切落在葛蘭眼裡,就變成了粗魯、野蠻,連落在額前的呼吸都是令人屏息的灼熱,帶着大型食肉動物一樣的侵略感。
惡心的alpha。
狠狠剜了安啟一眼,葛蘭拖着酸麻的腿,一瘸一拐地走回屋裡,用力關上門,抖着脫力的手摔進床裡。
安吉爾……安吉爾……
他想念她,想念那平和沒有任何侵略感的味道,想念她清隽優雅的姿态,想念她克制又内斂的樣子……就像高懸的月,清淩淩的,不似烈陽,灼熱、滾燙,無處不在。瑩白如玉的手指緩緩絞住床單……
Omega小聲嗚咽着。
他想要一個懷抱,熱烈的……不不,要清冷的,要、要無處不在,令人窒息的……緊緊的……
「抱抱我……」
低低的泣音伴着杏花初綻時清甜微苦的味道滲入空氣。
安啟的手顫了顫。
懷裡輕飄飄的落了一朵雲,又倏地飄了出去。淡香散盡。安啟放下手,帶着點無由來的失落感。
“葛蘭抱起來手感是不是超級好。”
淺金色的腦袋瓜湊到眼前。
“出身高貴,但姣美黏人,世間罕見的L級Omega。”
綠眸緊緊盯着安啟,仿佛隻要她敢應和,惡貓就會撲上去抓花她的臉。
“不說我是廢物,我哪消受得起。”
悠哉悠哉伸手,與洛爾十指相扣,繞在洛爾指間的翡翠墜子不經意間回到了安啟手裡。
安啟擡起手腕,在那一抹搖曳的翠色上吻了吻,随後挂回脖頸,任其順着領口緩慢滑落至胸前。
“瞧瞧,像不像你那雙,時時想窺探我内心的眼睛。”
聽到這話,洛爾視線順着安啟的動作,從她殷紅的唇落到細膩的頸上,喉結不自覺滾了滾,白皙的臉頰騰地蒸起雲霞,哪裡還能想起其他,隻得橫了她一眼,飛似的跑走了。
“你看上去對拿捏Omega頗為熟練。對他們的主動投懷送抱更是樂在其中。”
旁觀了許久的塞缪爾一股無名火起,諷刺地勾了勾嘴角。
“所以,葬禮上的怒意,都是針對艾文,和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