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啟象征性轉了一圈,直奔安索,他肯定知道小兔子的去向。
“回——”
舌尖被咬到,雙倍的刺痛,安索沉默了兩秒。壓抑住心底的焦躁。
“地下室,分化中。”
這回順利說出來了,安索低着頭,指腹撚着書頁翻了一頁。
“分化?”
安啟眼睛眨巴眨巴。
“改成變異,是不是和地下室這個場景更搭了。”
安索這人,她搞不懂,但聽說一直供養着杜普雷一家,不該是對家人狠心至此的人。終于别過來勁,安啟扯走beta置于膝蓋上的書,随手翻了翻,有篇書頁的一角已經變了顔色,明顯是拈久了,被汗洇透了。
“擔心就去看着好了,你不是beta?”
她倒是擔心,但頂着alpha的身份不好越界,再就是萬一塞萊斯特分化成Omega,她半點反應也沒有……
“有什麼好看的,痛苦到恨不得撕開自己,最後分化成不被期待的Beta,任誰去看都隻會讓他更加難堪。”
“不能你是beta,就确定塞萊斯特也會分化成beta吧,這是什麼邏輯。”
“邏輯就是,黑發紅眼睛的杜普雷隻會是beta,沒有例外。”
安索抽回書,憂郁的紅眼睛睨了安啟一眼。
“你若是期待,可以去看着,興許門開了會有一隻軟綿綿的,紅眼睛的Omega小兔子撲進你懷裡。”
“我期待什麼,我是會缺Omega的人?”
“我隻是不明白,既然确定會分化成beta,又不會有信息素逸散,幹嘛把人丢去地下室,還留他自己一個人。”
說完,安啟扭頭離開,又不是她家的崽崽,好心當做驢肝肺。
“嗚!”
哀鳴蓦地入耳,并不刺人,是那種被壓抑的悶哼。
“塞萊斯特?”
走到二樓平台的安啟停步,壓着扶手仔細聽。
“不關你的事,回你的房間去。”
難道是門沒關嚴……安索焦躁地扯開了箍着喉嚨的扣子,脊背緊貼着沙發,壓制住身體不自覺地顫抖。
安啟撐着扶手翻了下來。膝蓋抵着沙發邊,蹲在安索身側。
“你在命令我?”
“呵。”
安索掩住臉,把頭轉到了一邊,他現在沒精力應付她。
又是一聲幾不可聞的悲鳴傳來,安啟明顯看到某人的指尖神經質地抽搐了下,手背繃起青筋。
“算了,你不去我去,真分化成omega……你别說我壞了他名節就行。”
讓所有知情人都閉嘴就好了。
安啟英雄降臨一般,踹飛了地下室的門,結果隻是門虛掩着,而她過于用力差點閃着腰。安啟揉了揉後腰,擡手按開燈,光明乍現,黑暗霎時間退到角落裡。
安啟環視四周。地下室面積很大,一眼看過去,場景無法盡收眼底。兩個半面牆擋在中間,安啟繞了個倒C走過去,才看見塞萊斯特被反綁了手腳吊在半空,卡在唇間白色綢帶早已被口水洇透,嘴角磨得紅腫不堪。
沉默是今天的安啟。
要不是地下室隻有一人,而且沒什麼奇怪的工具,她會懷疑安索是變态。
“為什麼要把人綁成這種樣子。”
“防止他自殘。”
安索從破損的門邊走了進來。
安啟的腦海中忽然呲呲拉拉地閃現出一些畫面。
白色的束縛帶綁住了四肢,令那個小小的少年看起來像是隻案闆上待宰的魚。
‘為什麼要綁住他。’
‘因為長大太疼了,要防止他傷害自己。’
‘為什麼總要長大呢。’
再一次,她長得比他高許多了。但她知道這隻是一時。
‘因為——’
後面的話安啟沒聽清,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實驗台上。少年牽拉着束縛帶,本意是想要蜷縮,忽然又猛地張開,肩胛顫動,平滑的肌膚幾乎要被鋒利的骨頭邊緣刺穿,又蓦地收了回去,反複數次,像隻無力破殼的鳥。
少年安啟抱住了那個小不點,五指嵌入他的指縫裡。
‘我看見哥哥的翅膀尖尖啦,哥哥在展翼。’
張開的身體慢慢蜷縮,安瑞努力掙紮着,把自己團在了妹妹懷裡。
她又比他高一些了。真好……不、不好……他該護着她的,他不能這樣孱弱無力。
指尖用力回勾,死死扣住了安啟的手背。小小的身體開始舒展,發出吱嘎吱嘎令人牙酸的動靜,少年四肢慢慢拉長,繃緊的肌肉毫不費力地掙脫了束縛。
環抱住妹妹,墨色濕潤的眼眸映入滿是擔憂的清亮褐瞳裡,安瑞長舒一口氣。
這是什麼時候的記憶呢,為什麼她哥那麼奇怪?安啟有些宕機。
“離他遠點。”
突來的聲音把安啟驚醒,畫面消失,隻餘滿目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