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跟着那人踏入忘樂館的大門,仿佛被切換了場景。
外面的街道尚有嘈雜與熱鬧,但裡面卻是另一種詭異的安靜,這裡沒有迎賓的服務員,也沒有禮儀人員指引,一整個偌大的廳堂中,竟全都是手捧“禮物”前來送祝福的人。
他們一群接着一群,臉上挂着一模一樣的笑容,仿佛複制粘貼般走着流程。沒有人交談,沒有人停步,也沒有人質疑什麼,整個場面顯得既熱鬧,又安靜得可怕。
“沒有一個主家的人在。”釘崎野薔薇低聲道,語氣帶着一絲不安。
千穗裡慢慢掃視了一圈,皺着眉喃喃出聲:“就像他們根本不存在一樣。”
她說完自己都愣了一下,這個想法并非猜測,而更像是一種潛意識中浮現出的直覺。
“‘不存在’?”虎杖悠仁重複着她的詞,顯然也察覺到了這裡過于有些異常。
伏黑惠眉頭一動,手指已經下意識地在身側結印,準備随時召喚式神。他的目光沉了下去,身體也悄然進入了戰鬥狀态。
此時的氣氛壓抑、凝滞。
就在此時,一道溫和卻毫無情緒的聲音從他們身後不遠處傳來:
“各位。”
四人猛地回頭,隻見一名身穿灰色西裝、戴着黑框眼鏡的男子不知何時出現在他們身後。他整個人氣息幹淨、舉止端正,但臉上沒有一絲表情,連眼神都是空洞無神。
“請各位帶着禮,跟我來。”
語氣平緩,語調甚至沒有任何起伏,像是機械播報。
說完這句話後,他也沒有等他們回應,轉身便走,步伐不疾不徐,像是知道那些人一定會跟着他來。
“我們跟上吧。”千穗裡輕聲說了句,目光卻沒有從那人的背影上移開。
幾人對視了一眼,點頭後跟了上去。
随着灰衣男子穿過主廳,他們越走越深,最終來到裡面另一處區域。
這裡,與之前大廳的金紅熱鬧不同,這裡一切都安靜、克制。
“風格……完全不一樣了。”千穗裡低聲道。
“太幹淨了。”釘崎野薔薇皺眉,“幹淨得不像是真實的地方。”
細碎的白砂石,規整的青石鋪道,風穿過風鈴,發出清脆的響聲。
虎杖悠仁看了看自己手中那根破羽毛球拍,無奈歎了口氣:“我總覺得我們來的不是婚宴,而是詭宴。”
就在幾人站在廳堂中,小聲探讨着這一切的詭異時,廳門被緩緩推開,熟悉的腳步聲随之而來。
他們回頭看去,隻見那個灰衣男子又一次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門口,這一次他的身後還多了一個小小的身影。
那是個約莫七八歲大的小孩,頭發梳得一絲不亂,抱着一個厚厚的本子,申請木然地跟在男子身後。
灰衣男子走到廳中央,朝着在場所有人鞠了一躬,動作一闆一眼,沒有多餘情緒。他擡頭,語調依舊平淡如水:
“各位都是來送禮、送祝福的貴賓。”
他伸手示意身後的小孩上前。
“接下來我們将逐一記錄下各位送的禮,登記在冊後,方可進入宴會廳用餐。吃完後,諸位可憑登記時的牌子前往宴會廳旁的側室領取屬于自己的報酬。”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若不打算用餐,可直接前往旁側領取獎勵。”
說完,他便徑直走到廳邊的一張木椅坐下,而小孩也端坐在他旁邊,翻來了懷中的本子,拿出毛筆,靜靜等待來人上前。
整座廳内頓時躁動起來。
一聽到“登記”、“宴會”、“報酬”這幾個關鍵詞,原本還站在四處觀望的人們瞬間活躍了起來。
“快!快登記去!”
“我準備的禮物最有誠意了,一定能得大賞!”
人群蜂擁而上,争先恐後地朝灰衣男子那邊湧去,生怕錯過了什麼似的。短短數秒,廳堂前方被擠得水洩不通,喧嘩聲不絕于耳。
千穗裡幾人一時被擠到最外圍。
千穗裡腳步踉跄,幾乎被人推倒,眼看着身形一歪就在摔倒在人群中,忽然腰間一緊,一隻手臂牢牢環住了她的肩膀,将她從人潮邊緣穩穩帶了回來。
她驚魂未定地擡頭,看着伏黑惠低頭正看着她:“小心點。”
“謝、謝謝你。”她連忙道謝,聲音還帶着一絲慌亂。
伏黑惠“嗯”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隻是微微低頭,目光落在她因混亂而有些泛紅的眼角,片刻後,伸手将她輕輕攬入自己懷中。
“現在太擠了,在這裡安全一些。”他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
千穗裡愣住了,一時之間腦袋像短路了一樣。
她沒有想多,隻是莫名地覺得伏黑惠的懷抱安穩又有些溫暖。
她耳邊是伏黑惠穩定而清晰的心跳,而自己的心跳卻在這一刻“咚”地一聲猛地加快,像是被什麼輕輕撞了一下。
“好。”她小聲應了一聲,靠得更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