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髒如琉璃般脆弱。
這件事,從很早之前東峰旭就意識到了。
沒開始發育時,好幾年個頭都沒有姐姐高;
比起男孩子玩的騎馬打仗遊戲,他更喜歡給娃娃縫衣服,還因此被小學時的朋友嘲笑;
每次考完試,總夢到寫錯了名字和學号,導緻不及格;
進入高中,發現前輩太可怕、後輩太可怕、同齡人也很可怕;
……
諸如此類的擔心太多,他經常能聽到自己的心髒嘩啦啦碎掉的聲音。
而三月份那場縣民體育大賽,面對伊達工無法突破的攔網,他失去了叫球的勇氣。
那一刻,東峰旭仿佛魂魄抽離出來,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在球場上碎成一塊一塊。
對着北川學妹講出這段經曆時,東峰旭已經做好被讨厭、被嫌棄的準備。
但是,學妹并沒有遠離,還會認真地告訴他——
碎掉的花瓶也可以被修複,裂痕處長出的金色花紋依然美麗。
視線凝在那張比花還耀眼的臉上。
北川星繪無疑是漂亮的,在明白自己對她有好感後,更覺得少女可愛靈動。
貓一樣的大眼睛彎成調皮的弧度,瞳仁墨藍如夜空,總是閃着亮晶晶的光。
此刻,能從那裡面看到自己的身影。
這個燦爛的笑容,是為他而綻放。
東峰旭清晰地感受到了心動。
不單單是有好感的程度了。
想聽她說更多的話,展露更豐富的表情和情緒。
還想,擁有這個笑容。
緊緊握拳,直到手指因用力而泛起疼痛。
要忍耐住,不能給她造成困擾。
能和她聊聊天,就已經足夠了。
“北川,謝謝你。或許……我并沒有你認為的那麼優秀,可是,我會去嘗試,努力修複每一塊碎片。”
北川星繪說完那些話後,一直悄悄觀察他。
見他眉頭輕皺,深沉的眼裡閃着點點光亮。
“我是挺會鼓勵人沒錯啦,不過學長也不用感動成這個樣子吧。”
她語氣輕快,歪着頭眨眨眼,從兜裡拿出那個繡有貓咪圖案的手帕遞過去。
“要擦擦眼淚嗎?這次我有帶手帕哦。”
東峰旭側目看去,竟然是自己送她的手帕。
不好意思又無奈地嘟囔:“我沒有哭啦,在女孩子面前哭什麼的,感覺有點丢臉。”
北川星繪收起手帕,一本正經地說:“才不會呢,在對方面前展露真實的情緒,這可是信任的體現!”
面前的人表情雖然糾結,但身上隐約萦繞着某種堅定。
她松了口氣,轉頭看向那些精美的藏品,繼續說出早就打好腹稿的話。
“當時聽你講完那次比賽,以及和西谷學長鬧矛盾的事後,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金繕過的珍寶。”
“而且啊,有裂縫的花瓶,才會透進陽光。東峰學長,我相信你,可以在傷痕處重新開滿鮮花。”
等待片刻,身側傳來略顯沉悶的聲音。
“……為什麼,北川,你既不是排球部的成員,也沒有看過我打球……為什麼希望我回到排球部。”
北川星繪有點意外他竟然會這樣問,重點不該是關于他後續的打算嗎?
自己做這件事的理由,應該沒那麼重要吧。
考慮到這人有些糾結敏感的内心,北川星繪斟酌了一番,帶着期盼地回答。
“因為我希望排球部能在ih上有精彩表現,這樣我也有東西可以寫。”
“然後向各類體育雜志投稿,被征用的話,就可以成為簡曆上有分量的成績!”
東峰旭依然疑惑:“可是,即便我不回去,他們也沒問題的。”
“上次你給我看的視頻,一年級那幾個非常有潛力。而且大地和阿菅一直沒松懈訓練,再加上可靠的西谷,以及足以勝任王牌的田中……”
“西谷學長可是明确說,你不回去他也不參加比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