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川星繪一會兒看着他腦袋後面圓圓的丸子,一會兒仰頭望向布滿星星的夜空。
心底漸漸淌過一絲快樂。
有人和自己一起回家的感覺,似乎挺好的。
今天的晨間占蔔,運勢一定是大吉。
遠遠看到自己的家,北川星繪扯了扯他的衣擺。
“前面第二幢就是了。”
東峰旭平穩地騎過去停下,擡頭看向相鄰的幾幢院落。
兩邊房子裡零星亮着幾扇窗,唯有面前的房屋黑暗一片。
“北川,你家裡沒人嗎?”
北川星繪從後座跳下來,正要接過自行車把手,聞言臉上的笑容一頓。
她垂眸,看向還在輕微晃動的腳踏闆。
“嗯,沒有人。”
“诶?父母出門了嗎?”
感受到對方擔憂的目光,北川星繪仰頭眯着眼睛笑起來。
“是哦,他們出差了。”
說完她揮揮手:“旭學長,謝謝你送我回家,再見啦!”
本來還想問,學長的家離這裡遠不遠,從這裡回去方不方便。
或者囑咐他路上小心,到家裡記得給她發消息說一聲。
而且這樣直接轉身就走很失禮,但北川星繪現在不想考慮這些。
她忽然覺得很累很困,隻想快點回家洗澡上床睡覺。
東峰旭看着她推着自行車走進院子,明明之前還閃閃發光,此刻卻和這棟房子一起,融入了黑暗之中。
眉頭皺緊,心裡湧上一股不太好的情緒。
出差了嗎?
父母都不在家?
是經常這樣,還是偶爾不在?
腦子裡冒出許多問題,同時也解答了他之前的疑惑。
怪不得那麼瘦,肯定是一個人在家,沒有好好吃飯吧。
不僅讓他幫忙縫扣子,還拜托他繡圖案,是因為家裡沒有人幫她準備這些嗎。
東峰旭站在院子門口,看着那棟房子裡,一樓的某個房間亮起燈光。
從外面看,至少兩層的一戶建,也隻有這一扇窗亮着。
他在原地站了許久,直到那抹燈光熄滅。
但是那扇窗沒有完全暗下去,而是換了更微弱的淡黃色微光。
不知道出于什麼心理,東峰旭拿出手機,撥通了備注名為北川學妹的電話。
“嗯?旭學長,怎麼了?”
她的聲音聽起來很正常。
“……啊沒事,問問你睡了沒?”
東峰旭:“……”
一個沖動就打電話了,他還沒想好說什麼,繼續問家庭情況也太沒禮貌了啊!
但是說什麼“睡了沒”,也有點輕浮……
“不、不是這個,抱歉,我是想問……你明天會來排球部嗎?”
北川星繪翻了翻手機裡的備忘錄和日曆。
“明天要去弓道部那邊,他們說有個參觀表演。後天也不行诶,要幫新聞部的同組改采訪稿。”
說起來,她也得早點準備ih相關的采訪稿,一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這樣啊……”
東峰旭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失落。
北川星繪抱着大棕熊抱枕翻了個身,平躺看向小夜燈下暖黃的天花闆。
“旭學長,黃金周排球部要合宿嗎?”
“嗯,有合宿。最後一天,還有和東京音駒的練習賽。”他輕笑一聲,“那可是我們烏野的宿命對手,傳說中的垃圾場之戰。”
“宿命對手?”
北川星繪從床上坐起來,困倦的腦袋一下就清醒了。
“之前也有聽小忠說起過練習賽的事,但是,果然三年級的前輩知道的内幕更多。”
“宿命對手诶,聽起來好熱血!”
對面的呼吸聲似乎卡頓了一下,半晌沒動靜。
北川星繪看了看手機,信号是滿格啊。
“學長?”
“那個,北川,想問問你……”
“嗯嗯,想問什麼?”
“……”
又等了一會兒,那邊才支吾地說。
“不,沒什麼。和音駒的比賽是老烏養教練時期的事,他一直期待我們兩個學校,能在正式比賽上遇到,進行一場貓和烏鴉的垃圾場之戰。”
“旭學長,你這個話題轉的好生硬!難道不知道這樣會更讓我好奇嗎!”
“……抱歉。”
等了會兒那邊還是沒有說出來,北川星繪猶豫幾秒放棄追問,畢竟這家夥性格太擰巴了。
她順着另一個話題說下去。
“垃圾場之戰啊,這個稱号槽點好多,唔,不過挺符合你們兩個學校的名字。”
“是啊……”
她看了眼時間。
“旭學長,你到家了嗎?”
“……還在等公交。”
“這麼久還在等公交,應該是晚上不太好等,那還要多久能回去呢?”
“我看看啊……有5站,大概20分鐘左右。”
“真是麻煩旭學長了,這麼晚還花時間送我,有點過意不去。”
北川星繪抱着圓滾滾軟乎乎的抱枕,手指戳着棕熊凸出來的鼻頭。
傻不愣登的模樣,莫名讓她想到那個會笑着看她的人。
“不麻煩的,之前總是感覺在被你照顧,帶我去古董店,鼓勵我之類的……偶爾能幫到你,我反倒覺得很安心。”
看吧,就是這樣輕柔的語氣。
北川星繪甚至能想象到他的表情,肯定比這隻大笨熊還傻。
她把臉埋進抱枕中,歪倒在床上,對着手機悶悶地說:“那旭學長再和我講講垃圾場之戰的事吧,就當我陪你坐公交。”
這句話奇奇怪怪的。
北川星繪強調道:“太晚了,男孩子一個人在外面也不安全!”
聽筒裡傳來一聲輕笑,如同蓬松溫暖的棉花。
“嗯,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