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白鶴山上。
藍花似錦,風輕花舞,花香人不在。
滿山的琉璃子,可惜惟他一人獨享。
舞玖坐在山頂的一個小土丘上,将手中的一束琉璃子吹散山下,“七師姐,一路平安”他默念祈禱。
他念完擡頭望月,“出來吧,我早就看見你了。”
從後側的灌木叢裡探出一張嬌俏可人的笑臉,“哼哼,先說好,我隻是偶然路過,絕沒有做那種跟蹤别人的下流行經。”
“……”舞玖笑了,“是嗎?那還蠻巧的。”
“話說,我真的搞不懂你哎。”冰水大大咧咧地走到他旁邊,随地坐下,“七師姐臨走前你不給她表明心意,現在一個人又在自怨自艾,你在矛盾什麼呢。”
“不關你的事。”舞玖語氣冷淡了下來。
“再敢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試試?”冰水俏眉一擰,上手揪住了舞玖的耳朵,“耳朵給你擰下來,難道隻有七師姐算你師姐,我就不算了?”
過于親昵的舉動令舞玖有些抗拒,他沉默着想要地推開冰水,冰水見他面露異色就把手收了回去。
“我這不是關心你嘛。”冰水怏怏道,她轉而看向山下,“哇,好美的琉璃子,七師姐如今欣賞不到,太可惜了。”
“對,很美。”就跟七師姐一樣,舞玖道。
這幾日舞玖都心不在焉,尤其今日,酉時左右師父就讓他們休息去了,舞玖便一人獨坐于此。
冰水傍晚曾撞見過他,但沒有理會,獨自練武去了,直到亥時冰水睡不着,鬼使神差般又來了,發現舞玖果真還坐在此處。
舞玖緘默不語,不知在想什麼。
冰水忍下心中酸澀,“喂……”
“什麼?”舞玖應道。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的七師姐呀?”
“很久,久到我喜歡她已經成為一種習慣了,就像喝水用飯一樣。”舞玖補充道,“我對她其實是一見鐘情。”
“哇!”冰水驚羨道,“看不出你這小子蠻長情的。”她話鋒一轉,“對了,明日後日我們休沐哎。”
“所以呢?”舞玖不解。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閑逛這幾個字像是魚刺卡在喉嚨般難以發聲,她将心下微刺生生吞了下去,“下山找七師姐?”
“開什麼玩笑?”舞玖像是聽了笑話,“我們都沒有十六歲,如何下山?”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冰水故作神秘,靠近舞玖的耳廓,“昨日我聽毒宗的一個師弟說,他們發現了一道偏徑,可以躲過弟子巡邏,就是位置比較偏,也不太好走,但已經有好些個成功下山又回來了。”
冰水的聲音近在咫尺,她呼出的溫熱氣息流在舞玖的耳朵裡,輕柔如風,卻在他低迷了一晚上的心境中驚起一陣心癢,他并不排斥這樣的感覺。他輕側臉,冰水清澈靈動的媚眼映入眼簾。
“下山了可以在浔陽逛逛,說不定能遇見你心心所念的七師姐呢。”她又道。
“小水,小玖,你二人怎地在此?”突然,兩人身後傳來低沉熟悉的聲音。
兩人拉開距離,一見來者,同時慌了神。
“師父!”舞玖和冰水齊聲。
舞陽狐疑地在這兩人之間看來看去,幾番後一副了然的神情,“你們這個年紀正是情窦初開,為師也能理解,但不要過火了,切莫做出格的事情。”
“師父!”冰水頓時羞紅了臉,“我們沒有……”
“莫欺為師,為師也是從你們這麼大過來的,當年為師追師娘的時候也巴不得天天與她講情話。”舞陽一臉欣慰。
冰水見舞玖神色泰然,隻有她一人急迫,窘意更深,“我回房休息了,師父你也早點睡。”
……
白鶴山麓下,山路。
尚知予淩空而下,無聲落地,他緩緩向前,腳下的落葉“咔嚓——”被踩成細末。
一位老者盤腿坐在土石上,他銀發半秃頂,眼珠一片灰白,沒有瞳孔。
老者旁邊的大樹上,綁着一個穿着寬大道服的小少年,不過束發之齡,腰封縧帶處的“長青”二字随風晃動。
“掌掌掌掌掌……門!”被綁住的小少年見到尚知予,像是見到了救世主一般,驚喜地大叫。
尚知予站在他們幾米處,與其遙遙相對。
“尚知予,你為何在此?”冥嶽開口問,聲音沙啞尖銳。
“當真奇怪了,你将我引到此處,又問我為何在此?這話應該我問你才對。”尚知予道。
“老夫夜來無事。”冥嶽意有所指,“便想着随便抓兩個長青弟子殺着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