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春來看過她一次,是在陰雨綿綿的下午,當時的她在淋漓的雨聲中昏昏欲睡。
“這是我親手做的桂花酥酪,給舞七……姑娘。”阿春環顧一圈,發現沒其他人時,猶豫道。
“多謝阿春。”舞七睡意全無,起身,“對了,商文軒還好嗎?”
阿春面漏難色,秀眉微蹙,“好……不,我也說不上來好不好。”
“什麼意思?”舞七問。
“閣主身體已經恢複了,隻是他不愛說話了,連他最愛的貝貝魚不怎麼玩逗了。”
“大概是吃癟受拙了吧。”舞七推測,“他之前不是說自己要親手殺了商文皓?”
“或許……”阿春咬了咬下嘴唇,“如果舞姑娘恢複的話,希望你得空可以來看一下我們閣主。”
“我會的。”舞七答應。
除了阿春這個意外的插曲外,還有一件因禍得福的事情,是李琥來看望她時發生的。
“我聽牛大強說你在浔陽無所事事,有沒有興趣來我們同興镖局做镖師?”
“你是镖師?”舞七來了興緻。
镖局的人走南闖北,更有利于她在浔陽打聽桂然師姐的事情。雖然師父告訴她桂然師姐已經混入長青派中,但她也沒有膽子如法炮制進長青派,一來是她不确定類如尚知予這種水平的高手在長青派有多少,二來是她不敢賭尚知予這個很可能是長青派的人,在知曉了她魔教的身份,又發現了她有混入長青派的打算,會不會當場揭發刺死她。
總而言之就是她怕死,目前看開,溜入長青派是下下策。
“是,最近镖局内也缺幫手,以你的身手,應該可以的。”
“镖師也要趕屍嗎?”舞七問。
“我此前是應邀趕屍,不過搞砸了。”李琥道。
“那事不是你的錯。”舞七安慰道。
“如果你在浔陽沒有其他安排的話。”李琥道,“待我近日安葬了師弟的屍骨後,你可随我一起走镖。”
“可以啊!”舞七跳下床,“我恢複得差不多了!”
掀開被子下床的一瞬,她感到了更深的寒意,她望向窗棂的陣陣白霧。
好像,快要入冬了。
“行,趕明兒我先帶你去镖局。”李琥呲牙一笑。
……
同興镖局意外地好找,它在浔陽城南,最為交通便利、人流密集之處,門面雖不張揚,卻透露出一種沉穩與厚重。門楣上挂着燙金的匾額,上書“同興镖局”四個大字,筆力遒勁,氣勢不凡。
推門而入,院内寬敞明亮,舞七所見之處,有一男一女兩人。
女子身材嬌小,不過十四五的年齡,看上去弱冠之年,兩人都着了一襲黑衣。
“琥哥哥!”少女撲進李琥的懷裡。
“這個就是你引薦的人?”她探出腦袋,好奇地望向舞七,一雙杏眼格外讨喜,“我是萸桃,镖局裡的賬房。”
“武七,武功的武,七日的七。”
“瘦巴巴的,看着并不怎麼樣。”院内另一男子冷漠開口,毫不留情意。
男人長相在不惑之年左右,身材魁梧壯實,臉上的皺紋如山川巍峨,手持銀戈,頗有武将之風。
“這是我們镖局的镖頭王舒,你可以叫王镖頭。”李琥拉了下舞七的衣角。
“王镖頭你好。”舞七禮貌地向王舒行禮。
“同興镖局在浔陽算不上最好,但也是數一數二的,不養吃白米的閑人。”王舒沒有搭腔,似是審視般從頭到腳打量了舞七。
“我并非閑人。”舞七有些許不服氣。
“呵呵。”王舒似是不信,“個頭不大,口氣不小。”
“不信你可試我。”
“好啊,你們倆人退下,我來測一測他是否夠格做镖師。”王舒擡手,“走镖路上難免會遇見些山賊野匪,若沒有看家功底傍身,連自己都保護不了的話,如何走镖呢?”
“武七,镖頭隻是為了測測你的實力,不會傷害你的,莫要害怕。”李琥安撫似的拍了拍舞七的手。
“好。”舞七。
兩人乖乖退了數米之外,獨留舞七王舒兩人一片空地。
“你擅長用什麼武器?”王舒問。
“劍,我習慣用劍。”舞七言罷示意了腰中的劍。
“用你擅長的接招吧。”王舒雙眸凜冽,手執銀戈,像是一根離弦之箭般飛射而出。
他的速度極快,但舞七也及時反應,接戈而迎戰。
兩人的身影相疊,撞在一起的瞬間,刀光凜冽,銀光乍顯,數道連續的金鐵交鳴之聲劃破一方土地,暗劍與銀戈碰撞,擦出一道道刺目晃動的火花。
王舒連續的三戈精準地揮向舞七的穴位,卻又被舞七抵劍擋下。
“呼——”舞七節節後退,忍不住大口喘氣,她頗帶些心有餘而力不足,這些天躺在床上沒有習武,加上身上的傷并未痊愈,亂麻疼意隐隐滲骨而出,隻能咬牙強忍。
王舒的三戈雖然戈戈直擊要害,卻并未深處出力,明顯是放水地僞勢進攻,隻為測試她實力的深淺,而這些時日舞七隻顧養傷,往日武學種種在手上吃力維持,甚至一些基本戰術都險些招架不住。
銀戈一動,直指長空,王舒連連招式化作絡繹不絕更甚雨勢的攻速,舞七劍尖在青石闆鋪就的地面上輕點,借勢反彈,再次向王舒攻去,殘影裂痕,帶出劇烈的刺耳聲響,就連地面也被兩人劍戈互搏所帶起的勁風貫出一道道細痕。
“武七小心!”遠處的李琥忍不住驚呼。
舞七一愣,隻見王舒調轉戈頭,刺向她肩處,而舞七銀劍已出,顧及肩膀處傷口未好,她隻得後仰躲避,腳底一滑,躺了下去。
“咚!――”重重地砸地聲。
“疼!”肩膀的傷口讓她小聲驚呼。
“這下丢人了。”舞七掉下銀劍,有些羞赫,人形躺地,無奈望天。
“基本功底是有的,就是内力太差了,不過現在镖局人才緊缺,勉勉強強及格吧。”王舒見勢收戈道。
“太好了!”李琥快步跑來,攙起躺地的舞七,“镖頭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實他人很好的,這是已經認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