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陮試探伸出手，林楓渾身一抖，警惕地看着他，手緊張地扣在車窗沿上。

好像貓應激了……

傅陮無奈地收回手，溫和笑道：“做噩夢了？”

“是做噩夢了，我需要緩一下……”林楓輕咳了一聲，微微低頭，手扶着額頭擋住了臉上的神情。

“你看起來對我很害怕？”雖然是問句，但他的話語裡帶着肯定的語氣，“夢見我了？”

林楓本來不斷在按自己眉心的手瞬間就僵住了，傅陮一看他這反應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問：“夢見我什麼了？”

傅陮慢慢湊近，嘴裡發出帶有疑問的“嗯”聲。

林楓猛地擡頭，雙手猛地拍在雙膝上，雙眼平視前方，義正言辭地說道：“醒來就忘記了。”

為了可信度更高，音量還提高了。

傅陮愣住了，不一會兒就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

林楓先是不解，随後反應過來耳根都羞紅了，他又低下了頭，企圖遮擋自己過燙的臉，他知道自己一尴尬就容易這樣。

以前上學的時候就是這樣，被老師點起來答不上問題的時候，就像現在這樣紅着臉……

然後所有人似乎都在看自己的笑話，尴尬地站在原地，就這麼一直站在下課，下課後坐下再聽那麼幾句嘲笑自己的話……

林楓垂下來眼眸，掩飾自己眼底的傷心，他說：“别笑了。”

悶悶的，很小聲。

林楓自己都感覺自己隻是張着口，說出的話好像沒發出音來，可傅陮就是聽見了。

“我笑是因為覺得你可愛，不是嘲笑。”傅陮說話間，手安撫性地揉了揉林楓的頭。

傅陮揉完就收回了手，林楓自己默默地摸了幾下頭發，企圖把頭發重新理好，但沒有鏡子也看不見，他又自暴自棄地放下了。

“不可愛。”林楓這樣說。

林楓這個人，是打心裡覺得自己糟糕的，這張臉雖然生得好，卻也因此受了更多非議。

在他還小的時候父親節把家裡的錢賭光了，三餐吃得并不好，身子比同齡人瘦弱，都說孩子單純，但是髒話也是小孩說得最溜，林楓嘴笨，也吵不赢，最後隻能默默忍受。

過長的頭發沒空去剪，被老師說教，有同學在下面大聲說：“男娘！長頭發當男娘！”

那是個在當時網絡上的新詞，為了趕潮流，有一點相似大家都會談，稱作是玩梗。

後來，林楓去把頭發剃了，他們又稱他是“和尚”、“光頭”、“老衲”，甚至是“秃驢”……

長期以往，林楓心裡的自卑生了根，而且根深蒂固。

但現在站在傅陮面前的是0028版的林楓，所以這樣的林楓才能對他說：“我不喜歡這種軟弱的詞。”

軟弱的詞，林楓聽了無數個，所以他才讨厭别人用言語把他打造得如此軟弱，軟趴趴的誰都能踩一腳。

“這不是軟弱的詞。”傅陮道，“是别人給它賦予了一些惡意，使這個詞喪失了本來的意思。”

傅陮随即看向他，嘴角上揚，分明是溫柔的卻莫名讓心微微開始顫動。

他問：“可愛裡面有‘愛’這個詞，愛是軟弱的嗎？”

“所以……”傅陮補充說，“我說你可愛，是因為你值得被愛。”

“什，什麼……”林楓看傅陮的眼神越發迷惑，甚至帶了有點同情他的眼光，“你是不是昏頭了？”

怎麼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