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佼!我就知道你們魔界沒一個好東西!誰給你的膽子來這兒撒野!”溫竺酒上前一步,打破了那方所有人都不敢言語的寂靜。他不卑不亢地盯着半空中的雲佼,垂在身側的手握緊了那把曾經名震江湖的風襲劍。
雲佼卻隻是輕輕瞥了他一眼,忽地消失在半空,在所有人愣神之際,又不知何時出現在溫竺酒的背後。她神情無悲無喜,甚至沒人看得清她是怎麼動手的,溫竺酒便已被一掌推出極遠。
霎時,“宗主!”“溫宗主!”的聲音此起彼伏,雲佼卻又如鬼魅般地回到原來的位置,居高臨下地瞥了一眼撐着劍起身、倔到甯肯把血咽回去也不肯吐出來的溫竺酒輕蔑道:“哪來的廢物,也敢質問本座。”
“你放肆!”溫竺酒即便是後背疼得快斷了,也不肯說句軟話,他通紅着眼,咬着染血的牙咽下喉嚨裡那口血沫,有弟子來扶他,卻被他一把甩開,“滾!我他娘的還沒死呢!扶什麼扶!”
親眼見到了雲佼的實力,原本蠢蠢欲動的人也不免打了退堂鼓,沒人想變成下一個溫竺酒。
尤其是各派宗主,他們其中或許有人會不懼雲佼,但既為一宗之主,代表的便不是個人,而是整個宗門。比如洛木南,比如蔚采言。
身居高位,很多事都身不由己。
尹千煦站在原地按捺不動,極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千年之前他曾與雲佼有過數面之緣,再次相見,很難保證她不會認出他來。
但不管怎麼說,氣氛不可能一直僵着,總得有個人出來打破。因此,此人一開口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荀肅好奇地望向那個說話的女子,卻暗暗被她的容貌驚豔了一把。他敢說,除了尹千煦,這是他見過最美的人了。
那女子一身藍白相間的衣着,藍寶石般清澈的眸子微微下垂,白發用一根淡藍發繩細緻束起,額上墜着個精緻卻不繁瑣的挂墜,風拂過那漏下的幾縷長發,映得她如高山雪蓮一般高潔純澈,幹淨得有些過了頭,美得不可方物。
那女子站在一堆藍白衣飾的弟子面前,說出口的話也如她這個人一般,清冷出塵,卻又不會顯得無禮。
她擡眸望向半空中的雲佼,淡淡道:“近年來,人界從未招惹過魔界,兩界相安無事多年,今日閣下夜訪素客莊,斬殺弟子多人,還望給個說法。”
似是沒料到站出來說話的會是個女子,雲佼有些新奇地望着她,沒有正面回答那個女子的問題,反倒是随口道:“千年前的神魔大戰,梅霜門的宮喬蔭躲得和耗子一樣,本座倒是沒料到,他這一脈,竟能生出個出頭鳥。”
她的聲音略低了些,吐字有些慢,本該極具壓迫力,偏生又帶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魅,生生将這壓迫撞出一絲懶。
她接着緩緩問到:“你叫什麼名字?”
“晚輩,宮鎖月。”白發女子嘴上雖恭敬,眼神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但不知是一向高傲的魔尊陛下不在意還是沒見着,對此毫無反應。
“說起來,梅霜門也算是唯一一個立了有千年之久的門派了。”雲佼喃喃自語,而後又對着宮鎖月笑道:“梧桐映宮閨,清秋鎖皎月,這可不是個好名字。你年紀輕輕,為何滿頭白發?”
宮鎖月神情不變,但眼裡卻閃過一絲痛楚,她正準備說話,剛剛丢了大面子的溫竺酒卻調整好了狀态,重新對着上方喊道:“魔頭!你殺了這麼多弟子不夠!還要耍什麼把戲!”
雲佼眸色一涼,血瞳似刀,直直對上溫竺酒。那威壓實在太過強大,竟激得天不怕地不怕的溫宗主也硬生生心髒漏跳了一拍。
“耍把戲?”雲佼一字一頓地重複着溫竺酒的話,漫不經心地伸出右手于半空,手中虛虛地亮起一團光,一件物什赫然立于她手中,“算不上什麼把戲,不過是來拿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