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年難得的饑荒年,父皇為庇護百姓能熬過此劫,便舉行了祭祀大典。那時的她還是一個連父皇腰側都不到的小娃娃,走在父皇後面爬這一千台階。
僅僅爬了三百多階,她便實在受不住了,頭腦發昏,腿軟得不行,正要跌倒時,一雙手扶住了她。
那是個和父皇差不多年紀的叔叔,他笑着,很是和藹可親。
他偷偷給清韻傳了些靈力,還囑咐道:“殿下小心。”
彼時燕掠還不是攝政王,隻是百官裡面平平無奇的一個。他本不該和清韻走在一排,但清韻走得實在太慢了,于是兩人便有了第一次相遇。
那時的他,眼神清澈純粹,完全不像這官場中的人。
過了很長時間後,兩人第二次見面,他已經是攝政王了。父母命他為自己的教學師長,但因自己的叛逆,始終未行師禮。
原來對權力的欲望真的那麼可怕,竟能将一個原本一心為民心懷大義的清官變為趨于權力的瘋子。
“行——跪拜禮————”
百姓騷動起來,紛紛下跪。
清韻慢慢後退,離開了人群。
“授——妖王冠————”
一旁的禮官低着頭奉上一頂金紅的桂冠,這是妖王的象征。
如果說妖王戒的主人擁有了成為妖王的能力,那麼帶妖王冠的人便是名義上的妖王。
而妖界既定的規則便是,一旦加冕,就将永遠統治妖界。
為燕掠帶冠的是整個妖界最德高望重的國師,亦是原先妖王的忠實的追随者。
他被燕掠施了術法,極力地做着抗争,但最終卻還是僵硬地拿起了妖王冠。
他不正常的動作顯得太過明顯,但無論是階梯上跪着的官員,還是下方廣場上的百姓,都熟視無睹。
燕掠貪婪地望着那頂妖王冠,唇邊浮現出勝利的笑容。
老國師雙手顫抖着,眼眸憤恨地瞪着燕掠,卻依然控制不住地拿着妖王冠走向他。
禮儀官拖着長長的嗓子,念着混淆黑白的詞。
“天禍盛邦,昏君當道……”
妖王冠移至燕掠頭頂上方。
“……天下昭告,燕掠正式為新任……”
卻恰恰在此刻,一聲清啼鳴起,遠方不知何處燃起了一陣烈焰,似是比日光還耀幾分,映得整片天幕如同着了火。
“唰”的一聲,赤紅的箭矢劃破虛空,凝着滔天的恨意,擦過老國師的手,直直沖着燕掠而去。
妖王冠被撞翻在地,發出清脆的響聲,箭矢釘死在地上,尾端還在冒着火光。
燕掠沒料到這突如其來的一幕,他狼狽地躲掉箭矢後,驚怒地朝着天邊望去。這一眼,卻讓他不自覺瞪大了眼睛。
來人是妖王的原定繼承人,但亦是本該死去之人。
她紅衣烈烈,墨發翻飛,神情冷冽,眸色冷凝,手執上古焰皇弓,腳踏靈獸栖音鳥。
人群騷動,百官嘩然。
被解了禁锢的老國師一臉激動地跪地,渾濁的淚水控制不住地下落。
少女垂下原本拿焰皇弓對着燕掠的手,俯視向下,似是望着一隻卑微的蝼蟻。
她聲音不大,但很清晰,帶着足足的諷刺,傳至全場。
“亂臣賊子,也配登至妖王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