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迫不及待快步走到床前,反複打量這個陌生男人。
宗政于飛看此情景,便示意醫生與仆從先到房間門口待命。
兩兄弟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疑惑,難道惑與文天合相識?
但,這怎麼可能呢?
隻見他伸出右手向文天合額頭探去,在即将要觸碰到文天合皮膚的那一刹卻停在了半空,他貌似遲疑又膽怯地屈了屈手指,随後薄唇輕抿下定決心似的,将掌心附了上去。
他瞳眸微閉,掌心泛起金光,那是惑開啟了精神異能“靈念”,用于窺探對方的精神識海,精神空間,立場空間。
如在戰鬥情況下,也可刹那擊潰對方精神識海,頃刻便能毀掉對方所有靈力根基。
惑無意窺探文天合隐私,他知道未經主人同意,擅自進入他人精神識海的行為很無理。
但是他等不及了,八百多年了,他隻想知道,訛獸為什麼會出現?
文天合識海是純淨的白色,一望無際的冰鏡上閃爍着晶瑩得光。
惑視線略過識海内靜挂空中,一個又一個閃着萬彩霞光的記憶盒子,一路向前,直至盡頭,終于他看到了想要找的答案。
這一刻,淚眼朦胧輕笑出聲。
嗨,你好嗎?我親愛的家。
嗨,你們好嗎?我最愛的摯友家人。
視線俯瞰下望,連綿蒼翠之間一條銀色巨龍雄勁奔騰,它龍首高昂,金色龍瞳遠眺前方,一顆鮮紅色夜明珠暫停于不遠處的半空。
巨龍左前爪抵着郁郁松松望無邊際的原始森林,右前爪踏着一片接天蓮湖。
那蒼茫樹冠中,那清濯蓮影間,極偶然可窺探葉片下方一抹抹晶亮的光,或是煙白,或是冰藍,或是绛紅,或是姜黃……不盡其數,數不勝數。
再定睛一看,那叱咤威嚴的真龍竟是萬仞山脊形成,那是磅礴清冽的雪山,映照世間純粹靈魂的昆侖山脈,哺育萬物之靈的仙山帝王。
昆侖啊,不孝的孩童遠走他鄉,今日終于歸家,您是否還能接納小魚兒?
我,想你了。
您,會偶爾想起那條小魚兒嗎?
他戀戀地仔細打量每一個角落,仿佛又見到了那個肆意奔跑在林間,無憂無慮暢遊蓮湖的小魚兒,天真稚嫩地笑着,真讓人羨慕啊。
他又看向那一顆顆璀璨光球中沉睡的幼崽們,心忽然就安定了。
摯友們,你們知道嗎?當我在星際醒來,看到古籍上說藍星覆滅是怎樣的絕望。
我不可割舍的家人啊,即使你們變成幼崽也沒關系,小魚兒長大了,我會一直陪伴着你們慢慢長大,不急,我愛你們。
良久後,他終于注意到識海的另一半,破舊的茅草屋前,剔透冰面上躺着一隻黑漆漆的烏鴉,小腦袋下枕着一片金燦燦的麟,陷入沉睡。
惑愣住了,再次認真端詳那隻鳥兒,那片麟。
那是由精神力壓縮出的金鱗,即使再入輪回,依舊能随着魂魄轉世,用來相認的禮物。
他凝目細望,曾經那意氣風發淩駕于天地之間的朱雀,怎麼會幼小到隻能化形成小小烏鴉模樣?
“你好,我是來自時空管理局的超級智腦朱雀,你是一條人魚呀,你竟然不是實驗體,真沒想到在星際中還有天然人魚存在哇~”朱雀張開翅膀保持平衡,從這一艘星艦蹦到那一艘星艦上,像個毫無煩惱的小孩子。
惑沒有言語,朱雀啊,你的記憶集群存儲器又被時空刷新了嗎?
還記得嗎?
我來自于藍星,那顆美麗的星球,缺少靈氣的我奄奄一息仰躺在大海中等死,是你将我帶到這靈氣充裕的星際,也是你強行将系統剝離,放我自由。
但你的任務卻失敗了,竟還毫不在意地說:“哎呦,不要擔心,我可是時空管理局業績最頂尖的大佬,偶爾失敗一次,時空不能拿我怎麼樣,放心啦~”
看來,心軟的你上次任務也失敗了,又或許是好多次失敗吧……
朱雀呀,你,還好嗎?
惑緩緩收回掌心,他并未睜眼,隻是下颌輕擡,面孔望向空中。他喉嚨酸脹得厲害,潮.水附上瞳仁試圖沖破眼睑防線,洩洪而出。
他一次又一次地深呼吸,反反複複的吞咽口水緩解酸脹感,不知過了多久,浪花終于平靜。
他睜開雙看向床鋪上的陌生男人,心忽然間就晴朗了,那是這麼多年從未有過的歡欣,那塊壓在心口的巨石,終于在這須臾溜走了。
好開心呀,真的好久好久都沒這樣開心過了。
但他更好奇,這是怎樣的男人,竟能得到山海神獸們與朱雀的認可。這又是怎樣的精神力,能同時承載兩大系統得逆天存在?
是的,他發現昆侖已成為系統,但那又何妨?
“惑,你們認識?”看到惑情緒不對,兩兄弟都有些擔心,見他終于恢複了平靜,宗政初載問出了聲。
“嗯?不認識,叫姜醫生進來吧,至于兔寶先放我這兒,孟醫生的治療對它來說不管用。”不管怎麼說,這個男人一定要好好活着,長長久久的活着。
不過……
惑看了眼宗政初載,想起了直播現場畫面,他倆看上去還真有點般配,要不要撮合撮合?
不認識?
兩兄弟愕然,可惑的表現怎麼看都……不太正常,這又是難過又是開心的,怎麼瞅都不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