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鈴鈴……”夏侯雨看着智腦上顯示的絕密号碼呼吸急促，一條縫眼睛愣是瞪得無法眨眼，肝膽俱裂。

鈴聲一直響，如同催命符般，越來越急躁，越來越猙獰，夏侯雨臉上肥肉不受控制的抽搐，兩眼直勾勾看着通訊号碼意識想要去接，可手臂不聽使喚的僵硬，動不了。

“滾！”貼身保镖見這情況，立即心領神會将室内所有人趕出房間後，強行拖着夏侯雨坐到沙發上，幫他接聽視訊，随後也到房間外守在門口。

“皇，陛下萬安！”無人空間内，夏侯雨一灘爛泥般從沙發上滑下，他已做不出跪這個動作，直接癱趴在地面，牙齒直打顫。

“老五，你猜朕剛剛看到了什麼？”夏侯君坐在鮮嫩的花海中，陽光順着純白北歐風建築的彩色玻璃灑下，無數種明亮鮮豔的光影，斑駁地打在君王儒雅的笑臉上。

他腿上趴着一隻通體淺金的闊耳狐，絨毛閃着光，瓜子般的小臉，長翹濃密的睫毛像羽翼般遮在漆黑的大眼睛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下方肥肉堆，大大三角形毛耳朵挺直豎立，露出内裡的雪白絨毛，皇帝輕撫背毛，用同款眼神看着夏侯雨。

“您，您，您看……”夏侯雨黏膩的汗水順着臉頰滑落，仿佛有隻手緊緊扣住他喉嚨，聲音尖啞，語無倫次。

“還記得，啊，大概是300多年前的事吧，那天陽光就如今天一樣，溫暖燦爛，朕那一母同胞的幼弟說要替朕分憂，朕還真就信了，你說朕是不是很好騙啊？”皇帝望着玻璃上的彩繪，慢條斯理回顧過往。

皇帝吐出的每一個字，都仿佛一塊巨石壘在夏侯雨胸口，重重擠壓胸腔，空氣急速稀薄，鼻孔陡然張大，打開嘴唇大口大口的呼吸自救。

夏侯雨清晰記得312年前的那一天，天空好像漏了一般，下着星際有史以來最大的暴雨，雨點打在純白陽光房的玻璃上，轟鳴聲令他雙耳失聰。

皇太子夏侯君當着他的面，一刀刀剮了二哥、三哥、四姐與父皇，鮮血将金色太子服染成血紅，嘩啦啦順着面料向下淌，将母後溫養花卉通鋪的雪沙浸泡成黑紅色，不，應該是黑色。

他跪在地上瘋狂磕頭，額頭砸在地面上，一點都不疼，血泡過的雪沙觸感綿軟，就像母親的懷抱般溫柔。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皇太子用刀尖擡起他的下巴，瘦弱的自己隻能順從力道擡頭，死死閉着眼睛，什麼也不敢看。

“太子殿下，不不不，陛下！陛下别殺我，别殺我，我，我，我給您當牛做馬，為您分憂，赴湯蹈火肝腦塗地，弟弟絕對是您手上最快的那把刀，陛下放過我，放過——”

“噓。”

夏侯雨聲嘶力竭的求饒被輕易打斷，他聽見那個世人皆誇贊，星際最清澈的聲音說：“你看你，病得都開始說胡話了，朕還未登基呐，讓人多聽見不好，對不？哈哈……”狂笑聲回蕩在花房内，那聲音瘋癫到讓他尿了褲子。

良久後，那個聲音接着說：“五弟你看，今日太陽大不大，溫暖的讓人留戀呐！”

他愣住，“嗯？”刀尖劃破下颌，催促回答。

“大！今天的太陽是弟弟出生以來見過得最大的太陽，溫暖極了！”冰冷的風順着毛孔進入他骨髓中，全身僵硬麻木，仿佛呼出的氣體都帶着霜花。

“你都沒睜眼看，怎麼知道陽光好，皇兄可最讨厭人騙我，而且你好像還打着寒噤呐。”字字含笑，聲聲催命。

夏侯雨求生的本能促使他機械地睜開眼，“轟隆！劈咔！”電光之下，魔鬼的臉上擁有這穹宇最和煦的微笑，最恐怖的眼睛，就像古書上描述的畫皮鬼，唯美幽暗。

“太陽，還大嗎？”畫皮鬼撕裂嘴角，舔食着獠牙。

“大，大，特别大，大的弟弟都熱得發抖，對，熱得發抖！”豆大的汗珠順着臉頰滾落在鬓角，向頭發往裡藏，還真映襯那句“熱！”畫皮鬼看到這一幕，滿意的笑了。

“人人都說五弟羸弱笨拙，朕看不然，朕的五弟明明聰慧靈敏，有着一雙與衆不同的眼睛。”森寒的刀片拍在夏侯雨臉頰上，離開時腮幫多了一道血紅，軍靴踏着赤色水花一步步向花房門口走去。

“謝陛下不殺之恩！”單薄貧弱的身軀，在聽到花房門關閉刹那，像嬰兒一樣蜷縮着身體倒在黑沙中，視線透過一片血紅，無數肉碎與骨架之間，見到了帝王朝服。

“轟隆！劈咔！”閃電光下，少年緊閉的眼角血淚不止，一隻闊耳狐輕輕落在花苞上，鄙夷一句：“廢物！”

十分鐘後，金狐離開，除了暈倒萎靡的身影外，房内花團錦簇，一片潔白，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

當初衰頹的身影，今日已肥碩成豬，那顆心也在時間累積中，從剔透雪沙變成腥臭的黑，可膽量卻一如往昔。

“陛下，當年，當年……我親自扔到海裡的，誰知道，誰知道，對對對，那隻白鼠，那隻白鼠吃了8987條變異獸，是它，就是它剛剛吐出的泯滅聖徽，這完全是個巧合啊陛下！”夏侯雨不斷磕頭，神經高度緊張，紅血絲爬滿眼球，擠出當前能想到得最合理的推測。

“這麼說，是朕冤枉你了？”陛下指尖撫摸金狐的耳尖，略帶笑意地問。

“不不不，您沒有，是我沒有處理幹淨，是我草率了！您再給臣弟一次機會，這次定會處理好！請陛下相信！”帝王永無錯，壓塌夏侯雨脊梁的一座大山。

“朕想，五弟應該明白聖徽的重要性，拿不拿的回，就看五弟活沒活夠了。”說完這句話後，皇帝抱着狐狸起身離開花房，視訊中斷。

夏侯雨拳頭狠狠捶地，雙眼中怨毒與劫後餘生交織，牙齒不停摩擦發出“咔咔”的聲音，仿佛要嚼碎文天合的皮骨，吞食入腹。

璨藍星茶館。

“主人，泯滅聖徽在厄水星出現了。”仙一與惑禀報後，将直播投屏給衆人觀看。

“泯滅聖徽？”聞人山立時放下茶碗，沉聲說：“當年厄水星被炸，種種迹象皆表明是聖鬼軍做的，我用了五十年才抓捕所有聖鬼，但之後翻遍各個窩點也沒找到記錄該事件的聖徽，并且那些年所有罪案都能找到對應的聖徽，唯獨這件事的記錄卡丢失，直到結案時這關鍵性證據都沒出現。”

“聖鬼軍制度中，聖徽高于一切，執行人即使死亡，聖徽也要回歸教會，當下這一枚毋庸置疑是厄水星事件的真相記錄卡。”谷梁德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