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桑寶頓頓，問向王廣美。
“你喝什麼，我來點。”
“兩套楊枝甘露和歐包的套裝，你一套我一套，可以嗎？”
說着，王廣美已經用手機完成了付款。
上次自己請過日料，這次被請奶茶不算占便宜，李桑寶道了聲謝。
“不用。”
王廣美瞧了眼座椅，拿出餐巾紙抹了抹才坐下。
“那筆錢已經到位了，我請你吃點東西算什麼。”
李桑寶笑而不語，不想再多話。
短短日子，她幾乎認清了娛樂圈職場的殘忍，也差不多失去了對同事的信任，不管眼前的人已經離職了還是沒離職。
“對了，差點忘記了。”
王廣美伸手從包裡掏東西。
李桑寶不鹹不淡聽着，視線看向街對面。
“這是送你的，你不是喜歡寫點東西嘛。我托人在日本買的手賬本，給你。”
王廣美輕描淡寫地，把一本限量版的路易斯威登A7活頁本，攤放到桌子，按壓着邊角平移到李桑寶手邊。
末了，堆起笑，雙眼鄭重地看過來，等李桑寶的反應。
“不用不用，雖然你賺了幾百萬，但都是你自己努力得來的，我沒資格分你一分一毫。請我喝點奶茶已經足夠。”
笑容滞在嘴角，王廣美低頭幹笑，眼睛裡的光從亮轉變成暗，頗有一種對李桑寶不識擡舉的蔑視之意。
定了一瞬，她又開懷敞笑。
“那天拍尹範的視頻，你除了告訴我，還告訴了誰。”
“沒有其他人。”
“曹運也沒說？”
李桑寶搖頭，餘光中不忘監視着對面。
“那你把視頻交給我吧，我來運作，你看你想分多少錢，我看能不能做到。”
“目前……我還沒想好怎麼處理，暫時不能給你。”
眼神裡起了厲色，王廣美不再言笑，扯扯嘴角。
“那行吧，你忙你的，我還有事要忙。你如果改變主意了，記得找我。”
擺手說再見，李桑寶把頭徹底轉向窗外。
不久後，店鋪裡叫了王廣美買單的号。
李桑寶定定坐着，沒有理會。
喉嚨又泛起幹燥，這次李桑寶沒有猶豫，點了一套價格更高的季節限量款的多肉楊梅套餐。
王廣美生氣了，她走出奶茶店，去到街對面的蘭州拉面館。
裡面人滿為患，她特意用跑腿加錢點了一碗番茄牛肉炒刀削面，好半天才拿到了手。
為了有座位，她又在隔壁的一家火鍋店，點了一個牛肉番茄鍋。
明明吃不了，可她偏偏想這樣。
她對李桑寶非常無語，就算拍到了一個八線男演員吃拉面又怎麼樣，就算拍到他是個男同又怎麼樣。
放着手上影帝的資料不用，成天弄這些性價比極低的事，真是傻。
一碗拉面下肚，王廣美有了新的策劃。
她用新号打出了個電話。
“請問，你是曹運嗎？”
曹隊聲音明顯猶疑，問道：“你是哪位，有什麼事？”
“尹範在一個不入流的酒店約會女人，被李桑寶拍到了。”
“你……你是王廣美？”
輕輕冷笑，王廣美回複：“别管我是不是王廣美，我們合作，拿到視頻。你看你想要多少？”
*
“你想要多少？你還問我想要多少？”
索美帝酒店1506号房間裡，李田舉着電話，憤慨萬分。話沒說完，他強行摁斷了通話。
“哥，真的是太惡心了，讓我演個男扮女裝的變态，我想着這個角色很有挑戰性就答應了。當初說好的錢本來就比市場價低，現在又壓價。真的是行業亂象，沒處說理去了。”
站在衣櫃前，取下一排衣架，尹範身上一件寬松的灰色棉T，鬓角的胡須仿佛長了些微。
酒店地處偏僻，比市區溫度低了很多。
尹範故意穿得少，他在一本詩集上看過，說饑餓和寒冷，能讓人清醒。
把黑色的行李箱攤開到地毯上，尹範把若幹衣服疊好攏進去，肱二頭肌随着動作幅度鼓起，身上的清幽木質香水味若有似無地在空氣裡飄散。
“哥，你在幹嗎？你準備去哪裡，我也跟着去。這個戲，我估計也去不了了，跟着你訓練下我的演技呗。”
尹範停住手，眼睫定着，瞳孔上漾出深黑的光暈。
“如果你要跟着我也可以，但是我無法像以前那樣為你配戲。”
“為什麼？我需要你幫我演對手戲，你一演，我就能自然給出正确的反應。”
“我手上有兩千萬現款，你暫時幫我保管。”
尹範的東西不多，行李很快整理完，他阖上行李箱突然這樣說。
李田一臉懵。
“什麼意思呀這，大哥，你要幹嘛，不會要輕生吧！”
“轉錢的事，我已經安排人辦了，過幾天你就能收到。”
抓着尹範的胳膊，李田急得臉通紅。
“尹範，你到底發生了什麼，快告訴我。”
“我在江市一個兒童樂園旁，包了個别墅，我暫時要住到那裡。”
“兒童樂園？”
李田整張臉驚訝到變形，“去兒童樂園旁邊要幹嗎？”
輕輕吐出一口歎息，尹範淺蹙眉頭。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我需要你的時候會跟你說。”
李田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然而尹範堅持不說。
一氣之下，李田摔門而出。
十分鐘後，房門上出現敲門聲。
尹範以為是李田，他拉開門，卻是前些日的女狗仔。
這女狗仔好像是叫李桑寶，她來這裡要幹什麼。
尹範把手放在門把手上，靜靜地打量對方。
他發現她的眉尾轉折的角度很好看，既透着女性的柔美又不失堅毅。
不知道為何，尹範看見李桑寶，就老是好奇這個女人的性格是什麼樣子，她的人物小傳要怎麼寫。
可怎麼寫都似乎也寫不透徹。
想着想着，他的發音沉澱出溫柔。
“你找我有事？”
李桑寶卻一反常态，斜靠着門框，像個街溜子。
“我要找你要錢，不是一點點錢，是很多很多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