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些日子不見女兒。

李紅奎并非不想念，隻是在妻子田芳面前，他不敢多話。

他怕田芳罵自己唯利是圖，不顧女兒安危。

确實，當初讓女兒去給尹範當助理，主要是他被李田說服後做出的決定。

而田芳則是在半推半就之下才勉強答應。

他對女兒心懷愧疚，對妻子也同樣感到抱歉。

站立廚房窗邊，樓下的人一大早炒菜。

又不開吸油煙機，一股煙味嗆鼻子。

李紅奎咳得直顫，提着開水壺倒水的手不由晃動。

深褐色的咖啡液被一滴滴萃取，落在杯子裡，水平面逐漸升高。

加入早晨才送來的鮮牛奶，李紅奎不厭其煩地用打泡器打出了綿密的奶香泡沫。

端着這杯充滿愛意的咖啡，李紅奎走到了老婆田芳面前。

田芳坐在椅子上，視線輕輕擡起，看到他後嬌羞地笑了笑。

她瞥了眼那杯咖啡，翹嘴問道：“老公，當初離婚的時候，你恨不恨我？”

李紅奎垂下視線，神色讪讪。

他坐到旁邊，拿起大紅咖啡杯裡的勺子放入口裡含了含。

“味道還可以。”

田芳稍用力踹了他一腳。

“離婚這麼多年了，你就說說，當初恨不恨我？”

李紅奎抿嘴，低頭一笑。

“恨談不上，就是後悔。當初是我處理得不好，你去廣州做生意這麼多年，需要一個人應付這麼多事情，也沒人幫你。都怪我。我現在感覺挺會說的，可是當初連一句挽留都講不了。”

埋頭撥弄桌布一角，李紅奎羞愧低語。

“當初我以為你跟那個老潘有一腿，所以我吃醋了。我其實平時脾氣挺溫和的，可是一吃醋就控制不住自己。男人的嫉妒心太可怕了，我當時就是個神經病，是個瘋子。”

田芳白了他一眼，翹起二郎腿。

“我煩你的是你不聽我解釋，也不相信我，這一點特别傷人。”

賠了一個慘淡的笑，李紅奎扼腕。

“人生有時候就不可能那麼順利。兜兜轉轉我們又回到一起了，還白撿了一個大兒子。”

再次和李紅奎在一起，田芳逐漸卸掉在商場打拼時的雷厲風行。

她對着老公噘嘴瞪眼，嬌嗔大笑。

“李桑田雖然不是我親生的但他身上有一股不認命的勁頭兒。别看我對他兇巴巴的，男孩子嘛不鞭策一下怎麼成長得起來呢？”

李紅奎點頭如搗蒜，做出一副俯首稱臣的樣子，笑盈盈地看着田芳把一杯咖啡喝完。

這日清晨，李桑寶也為尹範準備了一杯咖啡。

廚房裡有現成的咖啡機，李桑寶早已躍躍欲試。

千挑萬選，她選擇了香草味的咖啡膠囊。

很快，一杯誘人的咖啡新鮮出爐。

濃郁的咖啡香氣彌漫在空氣中。

李桑寶輕啜一口，滿口香醇。

她忍不住連連點頭。

然而，時鐘已指向十點，尹範卻遲遲未下樓。

這是很少有的事情。

李桑寶禁不住擔憂。

輕手輕腳上樓，敲響了他的房門。

門内，小可趴在床上，嘟着嘴沉浸在手機的世界裡，對門外的呼喚置若罔聞。

李桑寶輕聲叩門。

“老闆……尹先生，我給你泡了杯咖啡，特别香。我已經嘗過了，非常好喝，你快來嘗嘗吧。”

起床氣被這溫柔細語，消解了大半。

小可聽後得意地笑了笑，從床上起身去開門。

門一開，映入眼簾的是李桑寶直視的眼眸。

小可不由閃側目光，垂頭，乖巧随她下樓。

走到廚房。

李桑寶小心翼翼地把咖啡端到尹範面前。

除了白開水，小可不喝咖啡綠茶，專喝碳酸飲料。

他接過大紅色的馬克杯，裝模作樣地嘗了一小口，微微點頭。

李桑寶接着問：“老闆，您覺得這杯咖啡如何？是特意為您調制的。”

然而，小可卻出乎意料地搖頭。

正經而嚴肅。

“不，我更偏愛草莓味的咖啡。”

哪裡有草莓味道的咖啡？

心裡一嘀咕，李桑寶俏皮地做了個怪相。

小可也跟着呵呵一笑，卻不接話。

……

兩張臉對着傻笑。

為了打破僵局，李桑寶換了個話題。

“老闆，昨晚你怎麼了？從你回來後就一直沒說話，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小可瞥了她一眼，微微嘟起嘴巴，眼神飄忽不定地瞥向别處，抗拒回答。

“這種問題你還是别問了。”

李桑寶默默微笑，将已經喝完的咖啡杯收進水槽準備清洗。

小可随手拿起旁邊剛熱好的牛角包往嘴裡送，大口咀嚼。

突然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李桑寶愣了一下，看了看手機，确認沒有收到任何消息。

她有些奇怪，除了小朱管家，這裡從來沒有别的人來過。

且，就算是小朱管家要來，他也一定會是預先電話或微信。

敲門聲又持續響了幾下。

李桑寶示意尹範先上樓。

自己則跑去門邊用貓眼往外看了看。

确實不是小朱管家。

嫌貓眼看得不夠清楚，李桑寶又走到門廳的監視屏幕前确認。

來的人是昨天兒童劇場的老師和她兒子小志。

猶豫了片刻，李桑寶把門打開。

老師牽着小志的手，笑着跟她打招呼。

而李桑寶也熱情地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