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憶将跪着的姿勢轉向她,無聲的恭送。
是他放肆了。
遠遠傳來宮人的聲音:“擺駕靜心軒!”
靜心軒是新晉的靜貴人的居處,陛下親賜的靜字,誇他玉潔冰清、動靜有常......
他怎覺得這般苦澀,陛下待他不是已經很好了麼?他為什麼又會求更多得呢?
是啊,他真是不識好歹,他這般無理要求,陛下定會惱了他。
可他三番四次加以攔阻,不是已經料到惹怒陛下的後果了麼。
既然如此,他又怎會還感到心痛呢。
“白桦,擺駕禦書房。”待得皇攆走出一會兒,往靜心軒去時,一道暗含女皇威嚴的命令又從攆中傳出。
“諾。”雖說詫異陛下前後改令,白桦也不敢耽擱。
一行人在明朗的夜色下,緩緩走向禦書房。
姬梵聽坐在攆中靜思,此事她雖不覺有錯處,可是想想她的後主此時應當在獨自憂傷,她又覺的有些許不忍。
可是自千秋出生時,阿憶便次次推脫,這次還是如此,實在是讓她怒火中燒。
朝中人早已議論紛紛,道她這個陛下并不喜四皇女,否則四皇女名正言順又怎遲遲不立為太女。
誰能想到她遲遲不下聖旨竟是顧忌到後主。
呵,阿憶怎會如此天真,當真以為千秋不成帝王就可以逍遙一世了麼。
皇兒現在可随心所欲是因為有她這個母皇在,若是待她百年後,千秋沒有登基,誰都都護不了你,阿憶。
姬梵聽微微歎息一聲,罷了,這次可由不得他,她隻管下旨便是。
頤中宮内,耶律憶依舊一動不動的跪在那裡。
清竹在一旁暗自焦急,終是忍不住,勸道:“主子,您快起來吧。陛下不會怪罪的。”他一進來就看到後主雙眼無神地跪在那裡,想必是惹怒了陛下。
哪怕是陛下讓主子罰跪,定不過是一時的氣憤之言,想來也不是真的舍得主子一直跪着。
耶律憶垂眸,看,連清竹都知道若是陛下讓他罰跪,起來了都無事。憑得是什麼?還不是陛下的恩寵,不是一時的寵冠後宮,而是幾十年如一日的恩寵。
他太過放肆了,放肆的都敢妄議朝政了,陛下來知會他一聲已是極大的恩典,他又憑什麼去異議。
他會跪這一夜去清醒清醒,況且雖說陛下不曾讓他跪下,可她走時也沒讓他起來。按照規矩若無陛下下令他确是該一直跪着。
隐在暗處的暗衛也是暗暗焦急,她們可是看得真切,後主這哪是被罰,分明是自罰。
可她們又不敢前去禀報女皇,方才後主可是說了:“今夜誰要出了頤中宮,就不用進來了。”話雖平淡,但誰都知道後主平日雖性情溫和,可一向言出必行。
後主可是陛下心尖上的人,不去禀報受罰的必是她們。
若是他人做了後主所做之事,焉有命在,而後主隻是被盛怒中的陛下不輕不重的道了句不知好歹。
她們無奈的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