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後主竟還出言不遜,一衆侍兒的身子顫抖的更厲害了,可也不敢發出絲毫聲音。
本想陛下必會更為震怒,不曾想她一怔後,突然展顔一笑。
受氣?除了他還有誰能給她受氣?
阿憶竟也會有吃醋的一天,她以為他早就不甚在乎她了。
她為了千秋阻攔她,就是會獲罪也無畏。為了一衆侍兒可以求她,為了侍君也可以求情.......唯獨沒有為了她的。
随即俯身将他一把抱起,抱到床上去。
耶律憶也是一怔,愣愣地看着将他抱起的人,似是不明所以。
侍兒們微微擡頭互相看了一眼,世上怕是隻有後主能如此了。先是讓陛下怒火滔天,不消片刻又能一句話就讓陛下如沐春風。
“陛下。”他輕聲喚道。
“後主如此行事不可有下次,記住了麼?就是不滿朕的決定,但又何必跟自己的身子過不去?”她嚴肅地看着他,她一邊用内力去揉他的膝蓋一邊警告的說道。
“臣侍怎敢去威脅陛下,不過是先前陛下走時不曾叫起,按規矩,臣侍理應跪着罷了。”他否認道,他怎敢去威脅陛下,隻不過是跪一夜讓自己清醒些罷了。
姬梵聽簡直被氣笑了,揉膝蓋的手微微用勁,引來耶律憶一聲輕呼。
“規矩?阿憶什麼時候守過規矩?朕又何時跟你講過規矩。若真論規矩,後主以下犯上、恃寵而驕、妄議朝政、幹涉外政......種種罪名可以拉去斬首多少次了。阿憶為何不論一論,怎麼就記的跪地不可起這一條規矩了呢?”
姬梵聽每說一句,他的臉就蒼白一分。
半響,他才顫抖着說道:“是,臣侍知罪,求——”
“阿憶,你莫不是要朕再生次氣才罷休,嗯?”姬梵聽無奈道,他不曾說完便被她直接打斷。她累了,可不想跟他再計較了,不用想都知他要說什麼。
“朕累了,陪朕一起先歇會兒。”姬梵聽疲倦的說道。
耶律憶這才注意到她眼睛中竟皆是血絲,一瞬間無語。
他随着她一塊躺下,閉眼,很快就發現她竟已經入眠了。
又随着她躺了一會兒,便悄悄起身了去了外殿。
“白桦。”耶律憶輕聲傳了墨華進來。
“臣下在。”
“倒也無事,不過本宮想問問夜裡發生了何事,為何陛下會一夜未寝?”耶律憶淡淡地問道。
“回後主,陛下從頤中宮出去後便直去了禦書房,半宿都在處理折子,臣下怎般勸陛下都不肯休息。又看陛下時不時蹙眉,想來又是胃部不舒服,臣下端了吃食,陛下也不肯進食。下半夜羲王殿下前來求見,乃是鄭州——”
“等等,你說千秋進宮了?”耶律憶蹙眉道,大婚之夜不好好陪着王君,進宮做甚。
白桦上前一步将鄭州之事簡略的說了,耶律憶聽了也是大怒:“陛下怕是要整頓整頓朝中官員了,如此陽奉陰違之事她們也敢做,到底是借了誰的膽子來!”
白桦微微擡起頭看了一眼,陛下總道後主眼光敏銳,如今看來确實如此。
不過隻言片語便推斷出朝中必有官員與鄭州官員同流合污,官位不小,而且還不止一人,因而用了整頓這詞。
“罷了,清竹,你與白桦下去先用早膳。”耶律憶吩咐道。
“諾,謝後主恩典。”白桦恭敬道。
“等等,清竹你下去将備給王君的賞賜翻一倍。”耶律憶道,大婚之夜,千秋不在,總是委屈他了。
“諾。”清竹的眼中閃過一抹驚訝,因原先備給王君的賞賜本就極厚,如今......
耶律憶随即起身去了小廚房,雖說平日都由禦膳房裡送菜,可是偶爾興緻來了便喜自己動手試試。因而破了規矩建了個小廚房。
回想起來昨夜陛下先喂了他,自己的确不過是喝了碗湯便離開了,随後竟也不曾用膳。
陛下是待他吃完才提了立太女的事,可他卻不曾待陛下用完膳後再道反對。
陛下總是待他如此周到,可他卻是半點侍君的當做的都不曾做到。連陛下累極了都不曾注意到,又怎會想着陛下走後是否會用膳。
一邊想着一邊準備食材,待好了便開始熬粥,侍兒在一旁幫忙。
他雖說十指不沾陽春水,可熬些粥,做一兩個簡單的菜還是會的。
不消半個時辰便都準備好了。
他前去内殿,守在那裡的侍兒輕輕搖頭示意陛下還未醒。
他掀開床帳,輕手輕腳的看着姬梵聽的睡顔。她似乎睡得極沉,雙眉緊蹙,似是遇見了不喜的事。
他伸出手去準備撫平她的眉,手卻突然被一把抓住。
他一驚,發現她竟不知何時睜開了眼。
“上來,再陪朕躺一會兒。”她輕輕的說道。
“陛下,不時便要早朝了,陛下起了先用早膳吧。”耶律憶勸道。
姬梵聽靜靜地看着他不為所動,道:“就一會兒。”
耶律憶去了鞋屣便躺到她身邊去了。
姬梵聽也是一愣,她都準備起來了,因着後主于這些事上一向是不退讓的。今天怎麼就轉了性,心一喜,将被子給他蓋好,反手就抱住他。
耶律憶悶聲道:“就一會兒。”
“好。”
真想時光就定格在這一刻。
不消片刻姬梵聽就起了,她是帝皇,有帝皇之責。
耶律憶也随着她一塊起來,姬梵聽伸手按住他,道:“繼續睡,一夜未睡。朕自己更衣便是。”
“待陛下上朝了,臣侍再睡也不遲。”
他起來從外面進來的侍兒拿着的托盤中取起一件一件朝服為她更衣。
姬梵聽看着他的眼中充滿了笑意,耶律憶低下了頭避開了她視線,隻覺得臉燙的不行。
到了桌上,姬梵聽隻覺得肉粥似乎格外的香甜,菜的味道似乎也不一樣。
與白桦吩咐了句:“禦膳房,賞!”
白桦左右為難,耶律憶朝着她微微搖了搖頭,示意她不必說。
“諾。”
皇攆中,一道隐含怒氣的聲音傳出:“白桦,你若是那對招子不要了,朕替你摘了如何?”
白桦口道恕罪,腦中卻飛速想着今日她這對招子看了什麼不該看的。
有了!
“陛下冤枉啊,今日早膳其實是由後主親自準備的,臣下看的那眼隻是想請示後主是否願意實說,絕無冒犯之意,還求陛下明察!”
伴君如伴虎啊,不外乎此。
“當真?”姬梵聽不敢置信地問道,他的後主親手為他洗手做羹湯。
“回陛下,自然是真的,後主随您躺了一會兒便起身去了頤中宮的小廚房親自做了早膳。”白桦恭敬回道。
“若是朕不問,你就想這樣瞞着嗎?去練武場十天。”姬梵聽突然想起問罪之事,可聲音中卻透着一股愉悅。
“陛下......諾。”白桦生無可戀的回道。練武場......陛下的早膳也有她的功勞......若不是她道陛下昨夜不曾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