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芃輕咬銀牙,芃兒,王上如此叫他是親切,沈星辰這般叫他卻顯得他與侍兒無異。
曹芃忍不住上前激怒他,輕聲道:“哥哥可曾感受到失子之痛?弟弟也不是故意的呢。隻不過弟弟發現哥哥一次侍寝就有了孕,覺得哥哥運氣甚好,便寫信告訴了王上。不曾想到竟讓王上覺得他是野種,然後去了他呢。”
說完之後,又覺得不夠,笑着加了一句:“哥哥定會原諒弟弟的是吧。”
沈星辰第一次擡眼正視他,聲音輕輕,猶如微風拂過,道:“這件事,也有你的手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曹芃眼中皆是笑意,挑畔的看着他,又道:“哥哥如今怕是連王上的面都見不着了呢。”
沈星辰仔細看着他,良久,他蓦然一笑,猶如地獄盛開的彼岸花,輕輕說道:“不如何,隻是星辰記着了,他日必還。”
說完,他挺直脊梁離開。
沈星辰的手心都滲出血了,可他似乎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曹芃說的話,他不相信,至少不全信。他不知道曹芃擔任了什麼一個角色,可一點毋庸置疑,那就是他的手也伸進了這件事。本他就奇怪王上是怎麼知道的,可如今似乎有了解釋。
他本萬念俱灰,一切都不在乎了,但如今他卻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究竟是王上因朝堂之事、還是因她厭惡他,無論如何,在他的生命結束之前,他要一個解釋。
他的孩子怎麼能走得這麼不明不白呢?
不然,到了下面,他要怎麼跟他說呢?
即便他清楚,無論是因為是什麼原因,灌下藥的終究是他的妻主。
他累了。
他一步步走回衡泌院,下人皆以嘲諷的眼神看着他。
他似乎都沒感覺到,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進了内屋,他走向床榻,輕輕坐上去,耳邊似乎傳來止言喚他公子的聲音,可他一擡頭,卻發現什麼也沒有。
隻是他的幻覺罷了。
他苦笑一聲,看着床帳,一動也不動。
沈星辰隻覺得的自己進入了一個潔白的世界。
“爹爹,爹爹。”一個粉雕玉琢的男孩這般喚他,就在不遠處。
沈星辰看向他,眼中不自覺地帶了柔和。
“爹爹,您怎麼不理我啊。”酷似王上的臉上皆是委屈,小嘴撅着,煞是可愛,沈星辰隻覺得心都要化了。
他上前去,想把男孩抱進懷裡。
可怎麼也走不過去。
他急了,小男孩卻越發委屈,眼淚一滴滴流下:“爹爹您和母親都不要孩兒,孩兒要走了,您也不要傷心。”
沈星辰想向他走去,卻怎麼也走不過去。
沈星辰不知想到了什麼,他哭着求道:“不要走,爹爹要你,爹爹喜愛你。”
小男孩一邊哭泣,一邊搖頭,抽抽噎噎道:“可...可是母親不...要我。”
說完他就不見了。
沈星辰一下子從夢中驚醒,他起身坐起來,怔怔地看了一會兒床帳。
而後,他又抱膝,把頭埋進雙膝裡,眼淚一滴一滴流下來。
他又哭又笑,他的孩子來看他了。
過一會兒,他的情緒平複下來,手卻抓着被褥一點點收緊。
先前的想法更加堅定,他需要...也要一個解釋。
他的孩子這麼可愛、這麼乖、這麼...酷似王上,王上又是怎麼舍得不要他的呢?
沈星辰眼睛紅腫,眼中早早流不出淚來,卻有堪比星辰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