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是大部分夜行生物的保護色。
在一日最明亮的時刻離去時,黑色地帶中蠢蠢欲動的野獸開始豎起眼瞳,行動着去往早已标記的獵物身旁。
“夜安,綠川先生。”
往日璀璨的金瞳此刻在無光的卧室中變得晦暗的危險又美麗。
即便在黑暗中看不見,諸伏景光也能将青年那慣常的輕快又禮貌的微笑與面前的黑影上重合。
“我來找您了。”
在這一夜晚,黑衣組織的卧底先生同樣被野獸找上了。
*
艾因需要知道這個最大的犯罪組織的信息。
這個世界的陰暗面很多。多到跑到東京塔上碰一塊石頭,砸中普通人和潛在殺人犯的比例竟然達到了1:1。
人們心中的殺意快彙集成河流淹沒此處。
那麼成體系的犯罪組織也不在少數。
想要清潔空氣,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先把污染源清理掉;想要降低犯罪率,搗毀影響巨大的犯罪組織也是必不可少的——即使這些組織并不完全是污染源。
艾因是打算在刷警視廳聲望達到一定程度下,直接從警視廳那裡拿到東京的犯罪組織資料,然後再制定計劃,看看是用計謀搞内讧,還是武力搗毀。
總之,快,直接,迅速。
這個世界對待犯人的法律太過仁慈,而艾因不一樣,他不是上帝,他沒有仁愛之心。
他隻要結果。
隻要平衡好人心中的感激與恐懼,他就可以在做出一些出格事情的情況下依舊獲得「救世主」這一原本形式偉大,光明,與正義的頭銜。
不過出乎他預料的是,在他還沒有成功讓警視廳徹底接納他的時候,他就率先獲得了這個世界上最大的黑色組織的情報。
卧底着的綠川先生,不僅給他提供了一個足夠深的情報來源,還用一場狙擊槍殺案為他赢來了警視廳的歡迎。
啊。真是大好人呐。
艾因看着于黑暗中警惕的貓一般的卧底先生,由衷地露出了微笑。
*
諸伏景光警惕地站在卧室的門口處,他腰間的槍還沒有卸下,燈的開關就在他的手邊。
門内坐着似友非敵的家夥,但在那個青年眼中,他全身上下沒有其他秘密,這讓根本不知道對方任何事情的綠川景感到不安。
“我來和你共享一下情報。”
随着衣料的細微摩擦聲,諸伏景光猜測對方從口袋中翻找了什麼。
随着對方斂下眼睫,綠川失去了青年的具體定位,安全屋的遮光性能太好,隻有空間不均勻的黑色影子表示出了這裡真的有人。
諸伏景光沒有說話,他也沒有任何動作。
直到青年一聲疑惑的嗯,然後恍然笑音道:“您可以開燈,綠川先生,這附近沒有任何監視——”
燈光才用昏黃的暖色驅散未知帶來的冰涼。
黑發金瞳的青年,今天穿的是自身潔白的大褂,讓綠川景不由得想到他的新上司——隻是衣着的一點,兩人的感覺完全不同,不得不說,艾因穿着白大褂的時候,真的很有研究員與學者風範。
尤其是今天他還戴了一副黑邊半框眼睛。
關于艾因為什麼來這裡卻不開燈的事情綠川景沒有過多詢問,這個青年的奇怪之處太多,什麼都探究隻會破壞當前的平衡。
“這些是最近查出的關于組織的據點情報。”
金瞳青年将手攤開,一枚U盤靜靜地躺在他的掌心。
“軍火庫、訓練場……還有一些明面盈利的商業組織。如果你不信的話,還可以親自挑幾處看看。”
U盤被拿走,諸伏景光用低沉的聲音詢問:“如果你已經能夠拿到這些情報,那麼應該也不需要我來做你的内應了吧?”
這也是綠川景對艾因一直警惕的原因之一,之前的談話過後,綠川景這邊沒有任何可以給艾因提供的情報或者幫助,反而被這個奇怪的青年神出鬼沒地幫助過幾次。
這種無緣無故地從神秘人那裡得到幫助的感覺就像在高空中走鋼絲,永遠不知道那根鋼絲到底會不會被對面的人剪斷,何時剪斷。
但,事情已經發展到他的卧底身份暴露這一步……
“不,各司其職,綠川先生。”艾因擡了下黑框眼鏡,眨了眨眼睛,“您的作用很大,我非常需要你。”
所謂抽絲剝繭,最難的一步是把繭的一頭找出來,這一步由卧底的綠川景引路了,艾因才能在之後的情報收集中如魚得水。
而且,綠川先生是身負「目睹A搗毀黑衣組織」的絕對性證人啊。
“對了,綠川先生最近有什麼行動嗎?”
自顧自成為盟友的青年友好地問:“需要我去破壞嗎?”
“不必了。”
“那好吧。再會,綠川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