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開始準備開始了啊!”導演已經在喊清場,“那邊是誰?往外去!入畫了!”
那本厚厚的紙質劇本在鐘冉翻過來又翻過去,前面熒光各色,後面還是幹幹淨淨的空白,通告單夾着的那頁,五彩斑斓的熒光标注晃的她眼暈。
鐘冉擡起頭,不看劇本了,望前面,看楊楓裕演戲。
她這個角度,剛好在楊楓裕面沖的方向。
當然不是第一次第一次看她跟别人搭戲、甚至不是第一次在現場看她拍吻戲了——《匣探》說是雙女主,但為了劇情豐富程度、吸引觀衆入場,各有挂件男配。
當時楊楓裕拍吻戲的時候,正好夾在她的兩場戲中間,她還嘻嘻哈哈的拉着李薇打趣楊楓裕的吻戲。
但今天……
鐘冉微微眯了眯眼。
王哥是不是這兩年待遇太好、吃胖了啊?還是顯老了?
以前她看他在劇組演戲,還覺得他挺帥,但跟楊楓裕站在一起,她忽然覺得,他這顔值管理,似乎有些走下坡路……
那背影太敦厚了,根本沒有古裝翩翩男子的氣質。頭套繃的也太緊了,眼角都吊了,不好看。楊楓裕怎麼接了這個劇,搭這種男主角……
鐘冉沒想完,頓悟,在心裡給了自己一巴掌。
那可是王哥!炙手可熱的一線男星,她跳起來都夠不着,剛剛在心裡編排人家什麼?
不可能有人會讀心術,但鐘冉莫名有點心虛,環視周圍一圈,掩飾性的打了個哈欠。
鏡頭裡,楊楓裕跟男主已經說完一大段話,鏡頭拉進,下一秒就是她轉身走開,然後男主猝不及防表白,拉回來突然親吻的劇情。
鐘冉低下頭。
她忽然又對劇本感興趣了。楊楓裕這次拍的是個喜劇?她還沒看過喜劇劇本呢,也不知道她演這個喜劇,到底是不是名副其實的有意思。
“咔!”
第一場結束,楊楓裕跟王哥去看回放,導演在旁邊給他們講效果,很快又開始第二遍。
鐘冉也跟着這聲擡頭。
她這個位置正好在側面,離的有點遠,看不到回放裡的畫面,隻能聽到楊楓裕聚精會神的在聽導演講戲。她站起身時掃到她,朝她笑了笑,鐘冉躺在椅子上,模樣有點懶散,握着劇本朝她晃了晃。
拍攝很順利又很漫長——在鐘冉眼裡很漫長,那幾個鏡頭拉近又拉遠,她自己拍吻戲時都沒意識到要拍這麼多機位。
看回放,沒問題,大家都滿意。
楊楓裕過來時,小敏已經把東西收拾好了。她從小敏那拿了手機充電寶,朝王哥一揮手,“咱火鍋店見?你們先去就先點着呗,我不知道要多久呢。”
楊楓裕光這一腦門的頭發就得拆半天。
王哥說這不好吧,“你請客,老闆不來我們哪好先點。”
“你少來。”楊楓裕甩他白眼,“别跟我在這假客氣。”
王哥走了,鐘冉順理成章跟着楊楓裕,上車前她反應過來,“你要不要也先去?我這邊得弄半天。”
鐘冉已經在她房車上熟稔而自然的攤上了,“沒關系,你弄你的嘛,我在後面玩手機。”
拆完,她特地等了會,又稍微收拾了一下,啟程去火鍋店。
包廂已經快坐滿了,一群人熱熱鬧鬧,開門一陣嗡嗡聲,都聽不清到底什麼内容。看見她倆來了,紛紛招呼,“楊姐!鐘姐!這坐,特地給你倆留的位置。”
楊楓裕買單,當然坐主座。
落座。王哥問,“你倆怎麼來的這麼晚?”
男三在旁邊起哄,“就是,等你倆半天了,遲到了,自罰一杯啊自罰一杯。”
鐘冉餘光瞥見楊楓裕,明顯感覺到她不想喝酒,正要客氣幾句端杯替她喝了,楊楓裕已經伸手,摁住了她将擡的胳膊。
她掌心溫熱,手指很柔軟。
“拆發包呢。”她笑着,不動聲色握住了鐘冉的手腕,“可麻煩了,你們男演員哪懂我們的苦啊!再說了,今天我買單,我老闆,哪有催老闆酒的,罰你一杯啊!”
這酒就這麼轉回了男三頭上,男三臉色明顯有些變化,王哥哪能看不出來,見氣氛轉向不對,立刻出來解圍,“就是,這是你的不對啊,今天是女主角的主場,哪有遲到一說!你該罰啊。”
同性之間,王哥咖位又比他大得多,男三有些悻悻,看了一眼,口中玩笑着道歉把酒喝了。
這風波過去,包廂重新活絡起來。
今天結束的早,還不到五點,大家不太擔心吃宵夜第二天腫成豬頭沒臉見人,有充分時間急救,但也吃的克制,不敢真放開了吃。
主要還是聊天。這個場子裡,都是人精,鐘冉是楊楓裕的朋友,明眼人都看出來她們關系好,又知道兩個人剛才搭完一部戲,鐘冉的飛升說不定也是指日可待,紛紛湊上來。
有人問她學校,鐘冉A戲畢業,科班出身,校友在E市真是遍地跑。話題一下就打開了,有人喊師妹,有人喊師姐,叫的鐘冉都不好意思。
連王哥都是A戲的師哥,問她哪一屆的,說不定在校園裡遇到過呢。
上次搭戲,鐘冉特别查過,但當時她角色太小,都沒聊上過幾句話,更别說這個話題。鐘冉笑眯眯說差了五屆,我聽說過師哥您,後來合作上了還很開心呢,但您估計沒見過我。
女四号問她在隔壁拍戲嗎,鐘冉說是啊,就在隔壁,女四一拍桌子,“哎呀,我知道這個,你先别說,前幾天還招人來着……是不是那個《蜂鳥》?”
這位新人毛遂自薦,要跟她加個微信,如果有什麼需要的角色,以後方便可以喊她一聲。
鐘冉跟她聊的不錯,才得了楊楓裕的推薦,順利演上那大制作的配角,看到處境還不如她、苦苦掙紮在各種戲裡很有上進心的小配角,當然不會拒絕,“我給你備注一下,叫你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