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戶型陶之意在網上看過,但現實中還是頭一次見。
三百多平的大平層,裝修精緻華麗高品位有審美,簡直是顔控的福音。
遲梨扔了車鑰匙在玄關,往裡走去:“我換身衣服,你們自便。”
陶之意湊到遲衡旁邊,細聲贊歎:“你姐的房子和你姐一樣漂亮!”
遲衡笑了笑:“她是做服裝設計的,審美追求很高。”
陶之意一臉“原來如此”地點點頭:“怪不得。”
門鈴響,外賣在這時送到。
遲衡取了外賣到餐廳,遲梨正好換完衣服出來。
她用鲨魚夾挽起烏黑的長發,走到餐桌前,大緻看一眼遲衡點的東西,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陶之意。
遲梨眉梢輕挑,歪了下腦袋,示意她:“站着做什麼?過來坐。”
深夜冒昧打擾,陶之意一直不敢輕舉妄動,這會兒主人家發話,她才過去坐下。
遲梨沒打算落座,挑揀了自己的那份後,去冰箱拿了瓶水,說:“我畫圖去了,你們慢慢吃,冰箱飲料自取,吃完記得收拾。”
她不作停留地往屋裡去,話聲也越來越遠,“另外,我家隻有一間客房,誰睡沙發你們自己決定,晚安。”
話落,陶之意聽到“咔哒”一聲,房門被帶上。
整間屋子靜了下來,陶之意的視線從緊閉的房門上收回,看向對面的遲衡,突然有些尴尬,又有些不可思議:“莫名覺得割裂,剛剛還在外頭哭得撕心裂肺,現在居然在你姐家和你一塊兒吃宵夜。”
遲衡輕笑一聲,開了包裝盒,遞到她面前:“吃吧,吃完先休息,我睡沙發就行。”
熱騰騰的雞湯馄饨,湯色清澈而濃郁,有蔥花點綴,鮮香的味道飄來,瞬間勾起了陶之意肚子裡的饞蟲:“謝謝哦。”
她拿勺舀了顆馄饨,就着清湯慢慢送進嘴裡,熱乎乎的,連心口也跟着暖和起來:“真好吃。”
看着遲衡碗裡與她同樣寡淡的湯色,陶之意不自覺想起那天和周梵一塊兒吃火鍋的場景,沮喪地垂下頭。
遲衡見狀,問:“怎麼了?”
陶之意雙肩耷拉,傷感起來:“沒有哦,隻是突然想到之前和周梵吃火鍋,他很愛吃辣,鍋底辣,蘸料也辣。我就清湯寡水的,口味也淡。”
遲衡眸光微動,吃了口馄饨,故作漫不經心地問了句:“你想為他改變口味?”
“才不嘞!”陶之意脫口而出,“我幹嘛要勉強我自己去吃辣啊……而且人家又不會因為我吃辣就喜歡我。”
遲衡嘴角微翹,内心竊喜,語氣也輕快起來:“嗯,看來很清醒。”
“還有啊,其實我感覺得出來,周梵沒有很喜歡聽音樂會。”她撐起腦袋,在逐點逐點地回憶,“新年音樂會那天,我室友在酒吧遇到他了,事後我和他提起,他說他事情提早辦完,就和朋友喝酒去了。”
“不過真相到底如何我也不清楚,或許他是真的不愛聽音樂會,又或許他是不想和我單獨出去……”眼眶發酸發熱,到了真正認清現實的時候,她倍感苦澀,憋不住眼淚,話聲也變得幹啞,“如果他真的對我有感覺的話,不會是這樣子的。就好比我自己,因為喜歡他,所以無時無刻不在想着和他見面,不管見面的理由是什麼,隻要能見上一面,能單獨在一起,就很開心很知足。”
眼淚掉下來,砸在手背上,陶之意忙伸手抹掉,強顔歡笑地看着遲衡:“等你有喜歡的人你就懂了……”
“我懂。”他話接得很急,目光灼灼地注視着陶之意,像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證明自己,十分認真。
陶之意微微一愣,沒去深想太多,吸了吸鼻子:“行吧。”
氣氛沉默了一陣,陶之意受情緒影響,馄饨吃不到一半就吃不下了,放了勺子,靠在椅背上,又問遲衡:“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周梵打算吊着我啊?”
“當然不是。”他說。
從偶遇他們單獨吃火鍋,再到周梵躲陽台給她唱生日歌,遲衡甚至以為周梵對她是認真的。為此,他還大醉了一場。
結果不想,這竟是周梵欲擒故縱的手段。
陶之意覺得這話問得很小人之心,如果他早知道,也沒必要幫自己追周梵。
“那以前别人向他表白,他會這樣嗎?”
遲衡回憶了會兒,實話實說:“不太清楚。”
他确實無從得知,因為他和周梵,看似關系好,實際走得不近。
陶之意低頭,對這個答案也沒太大興趣,隻是突然間覺得遲衡這個人有些不可捉摸。
她托着下巴打量他:“哎,我有點想不通。”
遲衡一碗吃完,重新蓋上蓋兒:“什麼?”
“如果說之前你是為了想幫周梵脫單,說要幫我追他我還能理解,可現在我被間接拒絕,你為什麼還反來幫我?明明你跟周梵認識的時間更久吧?”陶之意眯起眼眸,揣測,“難道……你早就看周梵不爽了?”
遲衡掀起眼簾,對上她的目光,停止了手中收拾餐盒的活,突然一本正經地叫了聲她的名字:“陶之意。”
當事人莫名心虛聲兒也虛:“……幹嘛?”
“你看看我。”他把椅子往前拖了拖,離她近了些,“仔細看看。”
陶之意疑惑地左看右看,眉頭越皺越緊。
心跳七上八下,遲衡盡量穩住呼吸,一字一頓:“你不是說,我長得很像你小學同學嗎?”
陶之意腦子裡下意識浮現那個名字和那張臉,可聯想到一起又覺得荒謬絕倫,她瞪大了眼睛,震驚道——
“陸……恒?”
遲衡喉結上下滾了滾,聲線緊繃:“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