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嶼熱鬧一晚,次日吃過午飯,陶之意一家子便回了黎州。
和祝思娅約好初二一塊兒晚飯,兩人五點半在萬象城碰面,找了家烤肉店,慢烤慢聊。
生肉上得很快,取一片鋪上烤盤,熱油“滋滋”作響。
多年不見,彼此之間的話像是卸了閘的水龍頭,從小學聊到初中高中,滔滔不絕。
祝思娅一拍手掌,忽然想起什麼,問她:“對了!你還記得陸恒嗎?”
陶之意握杯的手一頓,點了點腦袋。
她沒和祝思娅提過,她已經在京大和遲衡重遇。畢竟他身世特殊,說多了難免引起閑言碎語。
“你絕對想象不到!”她一字一頓,神色格外認真,“他現在變化有多大!又高又帥身材還超好!!和以前又黑又土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陶之意意外她竟見過遲衡現在的模樣:“你怎麼知道啊?”
祝思娅說:“他去年夏天來黎州,我在學校遇見過他啊!還是他主動來找我問話,一開始我都沒認出他來,隻覺得他好帥,後來他叫出我名字,我才知道他是陸恒。”
陶之意想起,他昨天提過去年夏天也回過安嶼。
“學校?”陶之意納罕,“一中嗎?”
“對啊!”祝思娅回憶着,“當時新學期快開學,我剛好有事兒回了趟學校,他就叫住我,喊我名字,問我大學報了哪裡。我說黎州科技大學,然後閑聊了兩句準備走的時候,他突然又問我,你知道陶之意考去哪兒了嗎?”
陶之意怔住。
她繼續說:“我說我不太清楚,高二分班後我們就沒聯系了——他是不是在找你啊?畢竟以前在安嶼,隻有你一個人跟他玩。”
陶之意一陣恍惚:“可能吧……”
祝思娅歎了聲氣,回想從前,感到幾分罪惡:“現在想想,其實陸恒當時明明什麼也沒對我做,我卻跟着班上同學一塊兒孤立他,和你一對比,我真的很過分,當時還說他腦子有點問題,勸你離他遠點。”
陶之意淺淡一笑,沒吭聲。
因為她不能代替遲衡原諒那些曾經霸淩過他的人。
晚飯後回到家,陶之意回房倒床上,心裡一直反複在想祝思娅說的話。
“他是不是在找你啊?”
若真是如此,那他很早很早就認出自己了,當時為什麼不和她相認呢?
出神間,陶之意點進了和遲衡的聊天框,目光愣怔怔地盯着屏幕,在猶豫要不要發消息問他,可又擔心他有什麼難言之隐,畢竟他身世特殊。
手機震動,屏幕上彈出遲衡的新消息:【吃飯了嗎?】
陶之意:【吃啦!剛到家。】
上方的“對方正在輸入…”在閃,陶之意打的字删删改改,最終還是選擇發送:【遲衡,你去年夏天去過黎州一中嗎?】
他的回複來得很快:【嗯,祝思娅告訴你的?】
陶之意:【嗯。】
陶之意:【你是去找我的嗎?】
遲衡:【對,昨天和你說去年回過安嶼,也是去找你的。】
他的坦然讓陶之意的心跳莫名不穩:【為什麼啊?】
這次的“對方正在輸入”顯示了足足一分多鐘,原以為他要發來很長一段話,不想回過來的隻是十分簡短明白的一句——
【因為我想和你上同一所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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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陶之意睡到日上三竿。吃過午飯,想躺會兒再練琴,出去扔垃圾回來的陶之杭忽然喊她說:“陶之意,你是不是有同學來?”
陶之意從沙發上驚坐起來:“同學?誰啊?”
心裡剛想着可能是祝思娅,陶之杭又接着一五一十地道:“就是那個邁巴赫的男同學。”
“啥??”陶之意震驚到破音,“你說誰來?”
陶之杭一字一頓強調:“邁巴赫,男同學,在小區門口。”
陶之意半信半疑地拎上外套出門了。
陶爸陶媽一臉懵然:“誰啊那是?”
陶之杭面色淡淡,咬字卻加重:“大學同學,男的。”
……
出了電梯,陶之意給遲衡打了個電話。
那頭接起“喂”了一聲,陶之意問:“你來黎州了??”
他似乎是愣了一下,反問:“你哥認得我?”
答案很明顯,陶之意着實出乎意料,推開單元門往外走:“你還真來了,在哪兒啊你?”
“小區剛走進來。”他說,“圍棋台這裡。”
陶之意加快腳步:“那你在那兒等我,我出來了。”
冬日的午後,陽光溫暖不刺目。遲衡就坐在石凳上,沐浴在陽光裡,目視前方、靜靜等待的模樣像隻乖巧的薩摩耶。
陶之意“噗”地笑出聲,為自己的想象形容感到好笑,開口喊他:“遲衡!”
他回過頭來,俊臉揚起道笑意,起身過去和她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