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接上放學的聶诏瑜和夏朝回宋守仁那邊吃晚飯。
今天是夏今覺和聶負崇領結婚證的好日子,宋守仁哼着小曲兒挽起袖子進廚房準備露一手。
聶負崇深知他爸做的飯菜多麼寡淡無味,張口阻止幾次無果,不得不退而求其次,接孩子回家的路上買些現成的菜。
“買這麼多吃不完吧。”夏今覺瞧他大包小包,擔心浪費食物。
聶負崇單手抱聶诏瑜,另一手拎食品袋,神情有幾分難言,“我爸廚藝不太行。”
他懷裡的小诏瑜似乎回憶起什麼糟糕内容,漂亮的小臉皺成小包子,夏今覺沒忍住伸手捏了下軟肉。
“寶寶你的小表情太可愛了,爺爺做的菜有那麼難吃嗎?”
小朋友一本正經點點腦袋,萌得夏今覺心肝兒發顫。
下一瞬忽聽他的好大兒開口:“真的嗎?我不信,我爸爸做的……”
夏今覺腦中名為危機的弦兒瞬息繃緊,一把捂住夏朝嘴巴,“啊哈哈哈,爸爸的廚藝肯定比不得你聶叔叔,朝朝以後你有口福了。”
夏朝的注意力立時被轉移,投向聶負崇的目光亮晶晶充滿崇拜。
“你廚藝不差。”聶負崇鼓勵道:“多練練刀工。”
夏今覺的刀工其實挺好,至少比廚藝好,學習下廚多年,别的沒練出來,切墩的技術還算小有所成,聶負崇覺得糟糕的其實是夏朝的刀工,不過于一個六歲的小朋友而言,已經很棒了。
問題在于其中貓膩,聶負崇并不清楚。
“對對對,我刀工确實需要多練練。”夏今覺一個勁兒沖夏朝使眼色。
夏朝陡然反應過來,爸爸交代過他,不能在帥叔叔面前提爸爸廚藝糟糕的事,心虛地縮了縮脖子。
四人說說笑笑回到宋守仁家,廚房飄來煙火味兒,是的,聶負崇家仍在使用農村土竈,燃燒柴禾,夏今覺許久未嗅到過柴火飯的香氣,不由深深吸了兩口。
“好香!”夏家父子倆異口同聲。
二人對視一眼,雙雙露出笑容。
夏朝好奇地問:“爸爸爸爸,這是什麼味道呀?快把我香迷糊了。”
夏今覺好笑地揉揉小崽子腦袋,“柴火飯的味道。”
“什麼是柴火飯呀?”夏朝疑惑地歪歪小腦袋,葡萄般的大眼睛烏溜溜地轉。
聶诏瑜從爸爸懷裡下地,小小的手牽住夏朝的手,沖廚房方向指了指,霎時夏朝雙眸熠熠生輝,驚喜道:“瑜瑜你要帶我去看柴火飯嗎?”
聶诏瑜認真點頭,一大一小碎步跑向廚房。
目送倆孩子的背影,夏今覺翹起唇角,“他倆關系還挺好。”
聶負崇站在夏今覺身旁,“诏瑜每周會做心理輔導,他與外界間豎起一堵高牆,極少容人通過。”
男人回首注視夏今覺,語氣笃定:“他很喜歡你們。”
夏今覺心弦一顫,股股暖流如漲潮般瘋湧,淹沒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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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叔叔做的菜一一端上桌,夏今覺難得見到跟自己廚藝不相上下的人,可謂舉杯投箸心茫然。
偏偏本人完全不覺得哪裡有問題,熱情招呼他們,“朝朝,夏老師别客氣,動筷動筷。”
“好。”夏今覺扯出生硬的笑。
餘光偷瞄宋叔叔,豪邁地夾起幹巴巴的炒青菜塞進口中,三兩口吞咽下喉,神情沒有一絲半點不對勁兒。
夏今覺小心翼翼夾起一根青菜送入嘴裡,由于油放少了,火力過猛,青菜本身的汁液蒸發,清香脆嫩的口感變得又苦又澀,比廚師本人還老。
聶負崇父子的确沒冤枉宋叔叔,好難吃。
恰在夏今覺打算硬着頭皮吃完這餐飯時,聶負崇陸陸續續端來鹵雞翅,烤鴨,涼拌素菜……
夏朝苦瓜似的小臉一秒切換成向日葵,“哇,好香哦。”
宋守仁詫異地看向聶負崇,“怎麼買這麼多菜,不是和你說我下廚嗎?”
聶負崇面不改色回答:“怕您累着。”
宋守仁往旁邊躲了躲,一副被肉麻到的模樣,“做個飯有什麼可累的,我年輕時扛槍打仗,三天沒合過眼。”
“宋爺爺,您好厲害哦,和皮蛋超人一樣厲害!”夏朝聽得眼睛冒星星。
老人家最愛憶當年,奈何兒子不愛聽,現在鑽出個小觀衆,又會給他捧場,别提心裡多得勁兒,滔滔不絕講起當年的豐功偉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