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星星盼月亮,新家終于裝修完畢,夏今覺和夏朝收拾好行禮,同房東太太交接鑰匙。
“一些大件不方便搬走,我就留下了,水電氣沒有欠費,不過餘額也不太多,您檢查看看有沒有哪裡損壞的地方。”夏今覺将繳費票據和鑰匙遞過去。
“诶好好,你辦事我放心,以後有空帶朝朝過來玩呀。”房東太太摸摸夏朝腦袋,滿眼不舍。
“小聶怎麼沒來?這麼多東西你帶着孩子不方便搬吧。”房東太太環顧四周大大小小的箱子。
話音剛落,樓梯間傳來腳步聲,步伐沉穩,每一步踏下的力道都好似相同。
說曹操曹操到,男人藏藍色短袖搭卡其色休閑褲,肩寬腰窄大長腿,頭上扣着一頂黑色鴨舌帽,鋒利的眉眼隐匿其中,單露出他高挺的鼻梁,削薄的唇,以及優越的下颌線。
眉眼被遮擋,減弱幾分淩厲的氣勢,反倒輕易将人注意力吸引到他完美的身材,出挑的下半張臉上,要不是開車過來,聶負崇聯系方式恐怕早被問爆了。
夏今覺嘴巴微嘟,口哨聲差點鑽出來,幸好房東太太熱情打招呼的聲音阻止了他。
心虛抿起嘴,好險崩人設,哪家正經人民教師會沖帥哥吹流氓哨。
都怪聶負崇太可口,飽滿緊實的肌肉線條,無論從哪個角度欣賞都秀色可餐,他一個素了兩輩子的男人,如何把持得住。
這跟肉放在饑腸辘辘的野獸面前有什麼區别,完全是在考驗他的自控能力。
“小聶多謝你上回送的山貨,得不少錢吧,破費了,我女兒坐月子吃後氣色好多了。”房東太太笑出一臉褶子。
作為聶負崇和夏今覺的媒人,照理應該喝杯謝媒酒,然而夏今覺二人并未辦席,兩人商量包個紅封提些禮品送去房東太太家。
禮品是聶負崇準備的,他說他那邊有渠道,夏今覺便沒折騰,如今聽了一耳朵,暗自琢磨聶負崇花了多少錢,畢竟好的山貨都不便宜。
自己一個人民教師雖然不富裕,但他有副業啊,經濟條件怎麼也比聶負崇強,好歹重生一次,帶着後世記憶,真想賺錢可比尋常人容易。
陸陸續續把行李搬上車,夏今覺抹了把額頭上的汗,還剩最後兩箱。
“我來。”一瓶礦泉水貼上他側臉,男人經過身旁連溫度也灼燙幾分。
聶負崇将兩個箱子疊起,手臂肌肉微隆,青筋畢現,他的動作十分輕松,仿佛輕如鴻毛。
可夏今覺記得這兩個箱子裡紮紮實實放着他和夏朝的書。
喉結滾動,嘴唇幹涸,嗓子像要冒煙,夏今覺擰動瓶蓋卻發現瓶蓋已被人打開,呆滞兩秒慢慢喝着水。
液體流經口腔,喉管,将他烈火焚燒的幹涸之地浸潤。
“好甜。”他低聲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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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都花園的房子是一梯一戶,裝修期間聶負崇帶夏今覺來過好幾回,客廳外是露台,沿着圍欄砌了圈花壇,夏今覺已經琢磨好春夏秋冬種些什麼花花草草。
聶負崇對花花草草沒興趣,由他折騰。
這裡比較空曠,深受彪哥喜愛,聽夏今覺說改天可以在這兒烤肉,彪哥的口水不争氣地往下淌。
正陪小小崽看書的大金毛突然擡起大腦袋,沖門口大叫一聲:“汪!”
猛地竄起來,地面過于幹淨,四爪險些打滑,好懸穩住身體,激動奔向門口。
聶诏瑜意識到什麼,丢下書跟上去。
“好狗好狗,别激動,别激動!”夏今覺左右躲避彪哥的口水。
夏朝倒不嫌棄,被彪哥洗了個臉,至于聶負崇,彪哥不敢造次,嗲嗲地哼哼唧唧兩聲,拿大腦袋蹭蹭男人長腿,被摸摸腦袋才心滿意足地繼續和夏朝玩。
“瑜瑜你怎麼不穿拖鞋!”夏朝指着光腳丫的小家夥,小大人似的給弟弟找拖鞋,蹲着給他穿上。
“不可以光腳腳,會感冒喲,藥藥好苦的!”約摸回憶起自己吃過的苦藥,夏朝小臉皺成包子,吐吐舌頭。
“嚴重還要打屁股針!”夏朝小眉頭擰成毛毛蟲,“好痛哦!”
聶诏瑜小臉緊繃,貌似很有同感地點點頭,腳趾摳了摳拖鞋底,他不喜歡進醫院。
“小哥倆真好,哥哥懂得關心弟弟,弟弟聽哥哥的話,老頭子死而無憾了哈哈哈……”宋守仁在圍裙上擦擦水漬,樂呵呵看着這一幕。
“爸。”聶負崇面色一沉,不贊同地盯着他。
宋守仁無所謂擺擺手,“這有什麼,能活到今天老頭子已經偷着樂了。”
說來也奇怪,當初給宋守仁看報告的醫生說他最多剩下一個月時間,沒什麼治療必要,有什麼心願未完成,早點做吧。
前前後後加起來,距離當初看病已經過去一個半月,甭說身體虛弱,老頭兒還胖了幾斤。
左鄰右舍都說是老頭兒擱心上的大石頭挪開了,心情舒暢,所以胃口常開,人隻要吃得下東西就能活。
玄學點的則認為是聶負崇和夏今覺給老頭兒沖喜成功了!
雖然夏今覺重生了,但比起玄學他更願意相信科學,否則萬一玄學表示夏朝天生反派命,注定要走進獄系路線,他不得怄死,所以必須相信科學!
宋老頭兒重新進廚房忙活,夏今覺湊到聶負崇身邊嘀咕:“你瞧咱爸紅光滿面,能吃能喝,早上還練太極,比我這個成天坐辦公室的健康多了。”
聶負崇以眼神詢問他的意思,夏今覺:“去醫院檢查下。”
聶負崇睫毛輕輕顫動,手指彎曲,父親的病是他不得不面對的現實,他一直努力讓自己去接受即将到來的分别,可夏今覺的話卻像平地卷起沙塵,那是他既期待又不敢期待的幽微的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