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不去,我好得很。”宋守仁全身心抗拒。
聶負崇早料到這個結果,将自己準備好的托辭講出:“诏瑜去複查,他希望您陪着。”
聽聞是陪聶诏瑜做檢查,而不是給自己做,宋守仁宛如背上大山被搬走一樣松了口氣,“你說清楚嘛,真是的。”
宋守仁清楚聶诏瑜的情況,也陪着去做過幾次心理治療,所以并不懷疑。
“诏瑜需要做什麼檢查?他的病情……”宋守仁憂慮孩子情況惡化,五官不自覺擰到一塊兒。
聶負崇安撫道:“沒事,一些常規檢查,醫生說他情況還算穩定。”
宋守仁吐出一口濁氣,撫順胸口,“那就好。”
周一大清早,聶負崇送夏今覺到門口,兩人小聲交流,“要不我還是請個假跟你們一起去吧。”
聶負崇一個人要照顧小的又要照顧老的,夏今覺擔心他忙不過來。
“不必,你上班快遲到了。”聶負崇垂眸瞧了眼時間。
夏今覺跟着一瞄,還真是,“我得走了,有事給我打電話。”
一邊往電梯跑一邊比着打電話的動作,聶負崇沖他比了個“OK”的手勢,夏今覺看着他一本正經的臉,不由笑出聲。
原來這就是反差萌。
夏今覺離開不久,吃得肚肚圓圓的夏朝牽着彪哥去上學,出門前挨個和爺爺貼貼,弟弟抱抱,後爸碰拳。
小朋友背着沉甸甸的書包,邊上用網兜挂着顆足球,據說今天有體育課,輪到他帶球。
牽着狗蹦蹦跳跳下樓,背影歡快活潑。
“走吧。”聶負崇拿上車鑰匙,蹲下把天藍色水壺挂聶诏瑜身上。
水壺是兒童專用,夏今覺給買的,大崽紅色,小崽藍色,可以斜挂在肩膀上方便外出攜帶。
“爸爸幫你拿書包。”聶負崇提起鵝黃色的書包,裡面裝着小崽常用物品。
以前出門聶負崇隻需要帶本人就行,自打有了孩子至少得背一個包,你完全想象不到孩子随時随地能用上些什麼莫名其妙的東西。
聶诏瑜搖頭指了指自己,表示他可以,聶負崇便幫他背上小書包。
“重嗎?”
聶诏瑜微微鼓起腮幫思考,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出一小段距離,有點重的意思。
聶負崇揉揉小孩兒細軟的頭發,起身順勢抱着孩子出門,宋守仁已經走到電梯口等他們。
關上車門,聶負崇動作娴熟倒車,宋守仁餘光掃過他的手,“你最近沒跟人賽車吧?”
“沒。”聶負崇利落回答。
“嗯。”宋守仁應聲沉默片刻,“你現在也是有家有室的人,那些危險的事你少做。”
聶負崇沒有多做解釋,颔首答應,“好。”
宋守仁舒出口氣,幹枯的手抓在把手上,“你那兒還有錢嗎?”
“有。”聶負崇當他擔憂自己沒錢給聶诏瑜治病,正琢磨怎麼寬慰對方。
“買輛車吧,總借人家的不是長久之計。”宋守仁提這事并非一次兩次,以前聶負崇覺得沒必要,一輛摩托車夠用。
現如今宋守仁舊事重提,聶負崇倒正經開始考慮,以前他單身帶個孩子,買汽車使用率不高,最近确實用汽車比摩托車多。
“好。”聶負崇決定如果今天順利,明天就去看車。
他自己開店時間支配較為自由,不像夏今覺需要遵循朝九晚五,既然決定要買那就早買早享受。
宋守仁好似會讀心術般提醒:“買車算平常人家的大事,你小子可别一拍腦袋自己做決定,記得同小夏商量。”
聶負崇身體驟然僵直,心虛地把視線抛向遠方。
短暫的沉默令宋守仁火冒三丈,一巴掌拍上聶負崇後背,“老子就知道你小子,活該單身那麼久!”
“我錯了。”聶負崇像個認罰的小孩兒,要是夏今覺看見估計會目瞪口呆。
·
三人順利抵達醫院,聶負崇帶聶诏瑜去抽血,今天聶诏瑜确實有個檢查要做,不過是三個月一次的常規項目,耗時很短。
“爸,今覺的電話。”聶負崇和夏今覺說了幾句話,把電話遞給宋守仁。
宋守仁奇怪小倆口打電話幹嘛給自己,不過還是把電話放到耳邊,樂呵呵道:“喂,小夏啊,是我是我。”
夏今覺特意看好時間撥通電話,拿出精湛演技,“爸,是這樣的,我剛聽我們辦公室的老師說,學校補貼給每位老師家屬一份免費體檢的名額。”
“我一想這不是正好嗎,你們就在醫院,大好的機會您可千萬不能錯過!”
夏今覺語氣激動中帶着竊喜,活像薅到什麼巨大的羊毛,免費名額不要白不要,如果錯過簡直虧損一個億。
宋守仁幻覺耳邊有個大喇叭在喊:“好消息!好消息!”
到嘴邊的拒絕愣是憋了回去。
“就這樣我要上課了,爸說好了,您千萬記得去啊!”夏今覺那邊響起打鈴聲,匆忙挂斷電話。
宋守仁呆愣愣盯着黑屏的手機,滿腦子問号,啥就說好了?他還沒答應呢。
聶負崇拉靈魂半出竅的宋守仁坐下,孩子往他懷裡一塞,“我去辦手續。”
“诶!我沒說要……”做!
話沒說完人早沒影兒了,宋守仁莫名生出一種被算計的錯覺,一定是自己想多了,小夏可是個好孩子,咋可能和臭小子一塊挖坑給自己跳。
針紮進血管裡,宋守仁仍在反複确認,“真免費?咋可能那麼巧,小夏不會是在诓我吧?”
聶負崇耐心回答:“真的,沒诓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