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引得邵仁蒲也一下坐直身體,不由得關注着邵沅。
曾明瓊看着自家女兒,她張了張嘴,卻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停了大概有五六秒的時間,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神态間皆是不可置信,猶豫着道:“若真查到了線索,玉成怎會不告訴我們?”
“母親,”邵沅歎了口氣,她很了解華玉成,若真查到了但沒告知,那便隻有一個原因,“若他是怕咱們失望呢?”
“您二老知道我為何不與玉成哥成婚嗎?這麼多年,哥哥的事兒一直拖着他,可當初這事兒壓根與他無關,我不想把他一輩子都綁在咱們邵家的船上!”
華玉成不像霍自淩,他想得太多,也已經替邵家做了太多,正因為如此,她才不想一輩子拖着華玉成。
所以邵沅早就想好了,她要找一個合适的時機,把華玉成從那場意外裡拉出去,而如今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便是遠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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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另外一邊。
梅花胡同。
林臻帶着邵鈞從偏門一路進了院子,陳正年亦步亦趨地跟在兩人身後,直至在房門口才停下。
“你去将藥箱拿來,若有人來敲門,你隻管開,最好能叫人同你碰着面,再将人打發走。”對方自然不會蠢到在此刻就找上門來,但為了以防萬一,林臻還是多囑咐了一句。
她說完這話,又想起發财來,她低聲又給陳正年吩咐了另外一件事兒。
陳正年聽見林臻的吩咐,整個人都怔住了。
他知道不該林臻的懷疑任何決定,但這未免太冒險了些,擔憂道:“小姐,這會不會太冒險了些,若出了意外怎麼辦?”
“他們都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背後放冷槍,我回份大禮又能如何?”林臻語氣平淡,并不覺得這事兒有什麼不妥。
如今邵鈞既然已經被他們盯上,今日就算僥幸逃脫,那明日呢,後日呢。
無論是崔西華還是馮景恒,既然察覺到了不對勁,再經此一事,更不可能會就此善罷甘休。
既然如此,那便告訴所有人,她林臻可不是什麼軟柿子,能夠任人拿捏。
陳正年前腳剛走,林臻将門推開還沒有來得及将人扶進屋内,就被邵鈞按住肩膀,攔在了門外。
巨大的一聲“哐當”,門被關得嚴實。
“你做什麼?”林臻差點碰到房門,但她來不及氣惱,邵鈞這人一向沒個正行,特别是在這種時候,怎麼可能會輕易放自己離開。
林臻一下就反應過來,邵鈞很不對勁,而導緻這一切的,恐怕便是那枚讓他失去行動力和自控力的箭頭了。
“夜深了,今日受累,小仙姑回去休息罷。”邵鈞嗓音有些低,不過仍舊是帶着笑意,隐隐透出些克制來,他手撐着門框,垂下腦袋往旁邊瞧去,不遠處的桌案上,精巧的匕首露出半截來。
黑暗中,邵鈞的眼珠子變得越來越紅,他甚至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震得耳膜生疼,渾身的血液似乎在沸騰,有東西想從心髒裡鑽出。
細密的發麻感遍布全身,邵鈞深呼吸一口氣,随後速度極快的移動到桌案邊。
林臻正仔細聽着屋内的動靜,察覺到門後的人已經離開,她猛地用力将門推開,幾乎是在瞬間就找到了邵鈞所在的方向。
借着屋外透進來的微弱亮光,她一眼就瞧見了邵鈞。
彼時,邵鈞手中正握着匕首,往自己的心口捅去。
“邵牧徵,你等等!”林臻脫口而出的三個字,讓兩個人都有些愣怔。
但随之而來的痛苦很快吞噬了邵鈞的意識,他整個人陷入恍惚之中,再聽不清林臻的聲音。
林臻回過神來,三步并作兩步沖向邵鈞的方向,卻已經來不及,隻能眼睜睜地看着對方将匕首送入了心口。
整個房間都陷入了僵硬的氣氛中,邵鈞就那樣撐着桌子站着,他轉過頭來,赤紅的雙眼就那樣安靜地盯着林臻,一動不動。
“小姐,藥箱拿過來了。”陳正年見門開着,屋裡頭卻是漆黑一片,他心中有所防備,小心翼翼地擡腳就要進來。
林臻反應極快:“離開院子!”
下一秒,邵鈞已經瞬移到門邊,堪堪伸手就被林臻扯住脖子撲倒在地。
來不及有任何的猶豫,林臻拔出邵鈞心口處的匕首,迅速割破掌心,送到了他的唇邊。
血腥味在空氣中蔓延開來,整間屋子安靜極了。
陳正年被迫退了好幾步,幾乎要被眼前的場景吓呆,他胸口劇烈起伏着,呼吸都有些接不上,半晌,才猶豫着問出句話來:“小姐,您沒事罷?”
“沒事。”
“先生呢,他怎麼樣了?”
林臻難得沉默,她緩緩坐起身來,側頭盯着地上已經陷入昏迷的男人,片刻的躊躇後,她才伸手去歎對方的鼻子。
随即,大松了口氣。
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