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的确是雪萊第一次坐飛機,她很有些好奇心。
畢竟在提瓦特大陸,雖然不乏有飛天大炮或者載人龍龍等等代步工具,但是确實還沒有飛機誕生。
雪萊不覺得這有什麼好遮掩的,幹脆的點了點頭:“嗯。”
她伸出一隻手,輕輕貼在涼涼的玻璃窗上,就像是觸碰箱庭之外的天空。
“很厲害。”
尤裡奧聽見雪萊意味不明的感歎,不太理解,但也沒有追問。
“……飛機即将起飛,請各位乘客系好安全帶!”
溫柔的播報聲響起。
尤裡奧看見雪萊出神的樣子,索性主動幫這位空乘新人的小朋友扣起了安全帶。
纖長白皙,在花滑表演中能夠将動情演繹到淋漓盡緻的淺粉指尖此刻稍顯笨拙的勾着黑色系帶。
這實在是難得,傲慢任性的年輕天才如此體貼。
哪怕是對尤裡奧的過往一無所知的雪萊都本能的意識到了這一點。畢竟,看啊,她們的靈魂深處總有特質如此相合。隻要稍微想想自己,代入現在,那麼就能不費吹灰之力的得到答案。
雪萊很配合尤裡奧的動作,她慢吞吞收回凝望窗外的視線。
尤裡奧說擡手,她就擡手;尤裡奧讓靠後,她就靠後。
漂亮的冰藍色眼眸安靜的落在尤裡奧的側臉,從頭看到尾。
末了,尤裡奧猶豫了一下,遲疑的将那雙總是被包裹在手套裡的手輕輕貼在雪萊頭頂。
察覺到白發少女并沒有什麼反抗情緒。
他揉了揉,然後别扭的誇了一聲:“很乖。”
下一秒,不等愣住的雪萊回神,他像是被燙了尾巴的貓一樣,光速收回手,目不斜視,正襟危坐,盯着前面的椅背。
順帶一提,前面一排就是維克托和勝生勇利的位置。尤裡奧和雪萊并排坐了雙人座,勝生勇利和維克托也同行,但是他們倆另買了兩個鄰座,不摻和師徒戀培養感情。
畢竟靈魂共鳴固然美妙,基本好感度也得刷一刷,他們倆得好好給笨蛋小金喵創造攻略空間啊!
隻是,創造空間給人培養感情,不代表兩個老油條不想看熱鬧。
“噗……”
敏銳察覺到前排位置窸窸窣窣捶椅背憋笑的動靜,尤裡奧氣得牙癢癢,真想踹一腳上去。但是考慮到在雪萊面前的老師形象,小王子隻能默默在心底給兩個壞蛋記了一筆,秋後算賬。
雪萊看着尤裡奧那副氣鼓鼓的樣子,無聲歎了口氣,沒有戳破對方脆弱的羞恥心泡泡。她轉過頭,繼續看窗外。隻是唇角似乎擡了擡。
在提瓦特,天空是虛假的概念。沒有人能征服頭頂的藍天。可是在眼前的異世界,生活在和平中的人們卻能仰仗器物到達幾千米的高空,甚至觸碰到天外的世界。
雪萊從來沒有因為自己異世界人類的身份産生過傲慢的情感,她也不覺得稍微能打了一點有什麼大不了的。
準确來說……這其實是有些可恥的一件事情。
因為,在她的國度,沒有人有能力停下那些血腥和厮殺、沒有人有能力恒久的守護和平與甯靜。
天真、純粹,乃至軟弱,是和平贈予此世之人的禮物。
愛人的冰之女皇一度因為自身的無能為力而絕望,最終用嚴寒的霜雪包裹了靈魂,用殘忍酷烈的愚人衆統禦了子民。
雪萊作為土生土長的至冬人,自然貫徹冰之女皇的意志。但是,戰争的理由從來不是嗜血,是為了或許有一天會到來的和平。
至冬人相信着,冰之女皇會将大家帶入一個幸福而和平的未來。而那份和平,或許就像是……
“……像這個世界一樣。”雪萊半阖上眼簾,低低歎道。
再之後,一路無事。
他們一行四人順順當當到了俄羅斯。
在廣播中熟悉無比的至冬語……或者說是俄語包裹下,雪萊從淺眠中恢複清醒,映入冰藍色眼睛的是一片空曠寬廣的世界。
恍惚間,冷卻太久的大腦放出了一個信号。
“我回來了。”回家了。
“該下飛機了。”身側的尤裡奧提醒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愣住的雪萊。
大概是因為雪萊像是cpu被燒壞一樣半天沒有反應,尤裡奧看了看向出口走去的人群,快速的解開本就是他系上的安全帶,然後牽起少女小了一圈的手,拉着人向外走去。
“嘿!慢點,兄弟!”不慎被刮了一下的乘客粗着嗓子用俄語抱怨。
尤裡奧随口回了一句抱歉,就悶頭帶着雪萊繼續往前走。
耳朵充斥着的、嘴巴填塞着的、眼睛收容着的、皮膚感觸着的……一切文字和信息都不再陌生。最熟悉的陌生國度,不外如是。
如果未曾經曆,還能單憑理性推拒。但是當真正接觸了一個這樣恍如隔世的環境,雪萊也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割舍得下。
她搖搖頭,重新冷靜下來。
至少眼下,重要的并非抉擇,而是……
“尤裡!到這裡來!”出口,有人一邊舞着臂膀,一邊大聲呼喚着尤裡奧的名字。
尤裡奧哼哼唧唧的帶着雪萊走向來人,語氣臭臭道:“是你啊,雅科夫。”
皮膚被褶皺堆疊,精神頭卻好得不得了的小老頭冷哼一聲:“臭小子,一聲招呼都不打就去霓虹。”
雅科夫沒有多說,轉而打量起雪萊:“算了,這就是你看中的那孩子吧。”
“來吧,不管你是靠什麼迷倒了這小子,盡情在冰上展示出來吧。這片冰雪絕不辜負能夠抵禦嚴寒的花朵。”
“沒時間休息調整了,選拔賽已經開始,飙車到現場勉強能趕上。”
他鄭重其事道:“孩子,我事先聲明,這不是兒戲。舟車勞頓的疲憊不會是你失利的借口,尤裡也不會做到給你第二次機會。那麼,現在回答我……”
“雪萊,親愛的,你是否做好用不佳的狀态,狠狠征服所有人眼睛的準備!”
澎湃的、熱烈的,狂熱到如同一場聖戰的情緒在雅科夫的叙述中灌入了雪萊的内心。
她幾乎是下意識的,可以說是迫不及待的,回應:“我去後,誰敢稱第一?”
雅科夫看着面前面色平淡的白發少女。
狂妄和驕傲在這個國度并不是罪責,而是……
“天才的冠冕。”他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