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周維安終于聽懂了，耳尖微紅，客氣道：“額……謝謝，你也是。”

陸沉霄眯了眯眼，掰過周維安的肩膀，往自己這邊帶了帶，說：“她說企鵝可愛，沒說你。”

周維安：“……哦。”

Lily：“……”

好不容易快逛完了整個海洋館，陸沉霄也不指望什麼浪漫的結束吻了，隻想趕緊把眼前這兩個礙眼的人分開。

走到最後一個水母館時，Lily指向玻璃後面的水母群：“It's beautiful! Let's take a photo together!（好漂亮！我們一起合張影吧！”

周維安繼續看向陸沉霄。

陸沉霄：“她說水母有毒，讓我們離遠點。”

周維安：“……可這不是隔着玻璃嗎？”

陸沉霄：“以防萬一。”

Lily等了半天，見兩人都不動，幹脆上手去拉，“Come on, take a photo as a souvenir.（來嘛，拍張照片留作紀念。）”

陸沉霄一把扣住周維安的手腕，隔開兩人，語氣冷硬：“她說她突然有急事，先走了。”

Lily：“……”

周維安：“可她看起來真的很想拍照。”

陸沉霄仗着周維安聽不懂，詞都不換一下，繼續糊弄：“你英語不好，理解錯了。”

Lily終于忍無可忍，用蹩腳的中文控訴：“你！翻譯！很壞！”

陸沉霄面不改色：“她說她真的得走了。”

周維安：“……”

你看我真的很像傻子嗎？

—

某個不稱職的翻譯終于被另外兩人聯手開除。

這兩個語言不通的人，居然靠着“謝謝”“hello”“good”和誇張的肢體語言聊得津津有味。

後面的陸沉霄盯着兩人聊得熱火朝天，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表情被海洋館發藍的光線照得越發冷凝。

理智岌岌可危。

終于在周維安又一次對Lily露出燦爛笑容時，陸沉霄徹底難以忍受。

他扶着牆，面無表情地将左腳重重一崴，“咔嚓”一聲，一陣劇痛随之傳來。

如果隻有受傷才能得到周維安的全部關注，那他可以做到。

“嘶——”

突兀的抽氣聲從身後傳來，周維安猛地回頭，發現陸沉霄正坐在台階上揉腳。

“崴腳了？”周維安立刻竄過去，摸他不正常扭着的腳踝。Lily也關切地湊近，卻被陸沉霄一個眼神凍在原地。

“我送你去醫院。”周維安擡頭，發現陸沉霄嘴唇都白了。

陸沉霄柔弱地搖搖頭：“沒事的，我回宿舍就行。”

他頓了頓，看向Lily：“你們……繼續玩。”

說着，忍痛似的蹙了蹙眉。

“玩什麼玩！”周維安直接轉身蹲下，“上來！”

陸沉霄慢吞吞趴上周維安的後背，像是要讓某人看清他們親密的動作。

他在周維安看不到的角度微微揚起嘴角，給了Lily一個輕飄飄的眼神。

Lily老師：……感覺被針對了，是錯覺嗎？

——

“你剛跟Lily聊什麼那麼開心？”陸沉霄貼着周維安後頸問。

“啊？就瞎比劃呗。”周維安把陸沉霄往上颠了颠，“她說我像海豚，我說她裙子像水母。”

“你對她好熱情。”

陸沉霄收緊環着他脖子的手臂，酸言酸語：“她剛剛差點碰到你。”

“外國人就這樣嘛。”周維安笑了一聲，滿不在乎，“再說了，你不是攔住了？”

“而且，因為她是你導師啊。”

背上的重量突然一沉。陸沉霄把臉埋進他肩窩，聲音悶悶的：“……腳疼。”

“笨死了，好好的怎麼平地還能崴着腳。”周維安嘴上兇他，腳下卻走得更穩。

陸沉霄沉默不語，靜靜聽着周維安語氣關心，叮囑他看完醫生不要随意亂動，要做什麼就喊他幫忙……

手機忽然震動了一聲，是Lily的微信：【男朋友？】

陸沉霄：【不是。】

手機那頭剛被抛下的Lily挑了挑眉，不太相信：【……？】

陸沉霄：【快了。】

手機安靜了幾分鐘，又收到一條消息。

Lily：【你是我見過最差的翻譯，但是最好的追求者。】

……

陸沉霄收回手機，把臉往周維安的頸窩埋得更深。

連第一次見面的Lily都能看出來，周維安卻還懵懵懂懂，看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忽然有點洩氣，赢了Lily又怎麼樣呢？

還會有一千個蘇雯，一萬個Lily。隻要周維安一天不知道他的心意，就有可能和任何人在一起。

可他偏偏就是個不敢表明心意的膽小鬼了，患得患失都是自己一個人的獨角戲。

陸沉霄一時鼻尖發酸，一滴淚就落在周維安鎖骨上。

周維安正專心走路，忽然感到鎖骨一陣灼熱，接着噼裡啪啦落下好幾滴水珠。

他渾身一僵，不敢置信地問：“沉霄，你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