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李道全答應得爽快。
但其實他根本沒把這事放心上——畢竟人都死了,做點怪夢也沒什麼的。
“就我沒有本體,所以一直被無視呗?”這時傒囊在一旁說。
傒囊聽了半天李道全和見隐的對話,并聽不出個所以然來,隻明白個你有我沒有。
“沒關系,這東西我也沒有。”李道全安慰道。
“原來你能聽見我說話。”傒囊陰陽怪氣道。
“宿主您的本體是夢魇,那傒囊也是被您困在這裡的。”見隐說。
“原來是這樣啊…那我也算是救了你。”李道全對着傒囊說道。
這傒囊幸好遇見的是自己,要是佟臨佑,說不定又會管它讨要什麼條件。
李道全這麼想着,開始用欣賞的眼光上下打量傒囊,看着看着,他突然發現了一個很重要的事情。
在他的認知裡,傒囊是容貌似幼童的精怪,永遠不會衰老,常在山間出現,招攬人将自己帶出山,但它們離開原地就會死去。
不過眼前這位也不算是個幼童啊…
“但為什麼你開始長大了?”李道全問得一針見血。
“所以你也不算救了我。”傒囊攤手無奈道。
“……”李道全不說話了。
幸好遇見的不是佟臨佑,要不然這佟小貓撈不到什麼好處。
李道全還總是保持着下意識為小貓考慮的習慣。
見隐趁着二人沉默,插針地說道:“宿主,現在發布您的主線任務,是需要和一個人成為朋友。”
該說不說,李道全真就忘了還要做任務,他有些驚訝地說:“這麼簡單?”
“那個人叫佟臨佑。”見隐說。
李道全:……
好像也不太簡單。
“所以比起擔心傒囊,您還是擔心自己吧。”見隐看李道全又不說話了,遂補刀。
“沒覺得被擔心了。”傒囊在一旁說。
李道全被這倆人煩得要命,他深吸一口氣問道:“話說回來,你們都可以在我夢裡随意進出的?”
“這裡是潛意識生成的安全空間,以後我們會經常在您的夢裡見面,或按照您的說法——開會。”見隐接着說。
“安全空間?”李道全指着外面那堆詭異的燕子。
本來李道全對這燕子的印象很好,畢竟是他爺爺的手藝,市面上都少見,但現在它們成群結隊的搞自/殺就不太妙了。
“那是您腦内生成的,是最近一次潛意識認為安全又充滿執念的地方。”
安全…要想認為安全必先面臨危險,那麼這個地方應是在極其危險的情況下才能被生成出來,李道全照着自己的理解問道:“所以這裡是我最近一次僥幸逃過危險的安全屋?”
見隐回答:“是的。”
李道全剛要問最近一次指的是什麼時候,卻被見隐打斷了:
“好了,你該醒了。”
……
……
“我是誰?!我是你老娘!都幾點了還不起床?”
‘砰’的一聲巨響,卧室的門被踹開,李道全從床上彈起,活像條離水的魚。
被子從他身上滑落在地,露出挂在他肩頭的淺藍色睡衣,上面畫滿了有着小笑臉的白色小雲朵圖案。
這睡衣已經洗了很多遍了,可以看得出來已經不是最開始的尺碼款式了。
甚至腰側的小兜還不規則的被扯走了一大塊,顯然已經是戰損狀态,松松垮垮的,穿了跟沒穿一樣。
李道全坐在床上,低頭看着自己的雙手,身上的傷也沒了。
他聽見聲音猛地擡頭。
是媽媽。
沒有死于地震。
沒有丢下自己。
李道全剛睡醒,十分努力地往前湊,身上沒勁兒就撐着床,睜不開眼就眯眼,不放過一秒地緊盯着剛進門的老媽。
因為這種早上一睜眼就看到媽媽的場景,他幾輩子都沒見過了。
井香端着一杯花茶走進屋,看見她兒子這副迷迷茫茫的模樣就開始皺眉。
李道全看着花茶,一時間感慨起來。
他最喜歡喝花茶,但媽媽給沏的茶卻是從來沒喝過,離婚前都忙,沒怎麼照顧過他,離婚後都有新的家庭,更視他如洪水猛獸,避之不及。
井香一邊把被子從地上撈起來,一邊把杯子放在了李道全的書桌上,嘴裡還閑不下來地唠叨:“多大了還穿這件爛糟睡衣,有那個瘾!”
李道全聽着唠叨,莫名其妙的笑了,他越笑越大聲,引得井香鄙夷地瞪了他一眼。
李道全被瞪得直傻笑。
井香直接給他頭一拳。
李道全挨了一下,捂着腦袋委屈問:“媽,今天幾号啦?”
“睡糊塗了?3号,成天五迷三道的,面試準備的怎麼樣了?”井香催促道。
面試?難道說現在才畢業?
卧草,又賺到了,比别人多活小十年。
李道全再次感慨。
井女士随便撿了幾個散落在地上的物件,有耳機、做了一半的太平燕風筝、幾本書,除了這些正常的東西以外,竟然還有一個黑色的圍裙。
井香收拾完東西,不以為然地說着:“今天值班嗎?”
“值班?”李道全重複着。
“你這孩子,沒事兒吧?”井香突然擔憂地把手放在李道全的腦門兒上。
李道全看着這些東西,他慢慢回憶,這會兒自己應該還在便利店打工。
“便利店嗎?”回憶太遙遠,李道全想了一陣才回答道:“去。”
“我跟你爸出去玩,你給妹妹帶點午飯。”井香一五一十地吩咐着。
李道全應了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