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松。”塞德裡克的聲音順着風飄來,“你不是在躲避遊走球,隻是在感受氣流。”
洛瑞斯的掃帚猛地一晃,她下意識攥緊柄端,指節發白。
(天文塔的陰影從未消散。)
塞德裡克似乎察覺到了她的僵硬,輕輕按住她的肩膀。
“看着我。”他低聲說,“隻看我。”
洛瑞斯擡眸,深藍色的眼睛裡映出他的輪廓。塞德裡克感受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滿足感。
“我不會讓你掉下去。”他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我保證。”
(多諷刺啊。自己比洛瑞斯先認識他一年。他們一起訓練過那麼多回,他從未對她說過這些話。從未在他眼裡見過這樣的溫度和滿足。)
秋的視線模糊了。
當塞德裡克終于幫洛瑞斯穩定住掃帚,兩人并肩懸浮在離地五英尺的空中時——
秋轉身離開了。
她沒有發出聲音,沒有折斷樹枝,甚至沒有讓眼淚落下。
橡樹的陰影吞沒了她的背影,而球場中央的兩人誰都沒有注意到那個曾經的“朋友”來過。
再一次。秋·張站在拐角的石柱後,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長袍的布料。
她清楚的知道她不該出現在這裡,她再一次無法克制自己——宵禁後的地窖走廊陰冷潮濕,根本不是拉文克勞該涉足的地方。可她鬼使神差地來了,像是某種自虐般的儀式,非要親眼再次确認那個早已心知肚明的事實。
然後,她看到了他們。
洛瑞斯·斯忒諾從魔藥教室走出來,臉色比平時更加蒼白,指尖還沾着某種藥劑的熒光痕迹。而塞德裡克——她的塞德——就站在洛瑞斯身側,手裡捧着一盒薄荷糖,正低聲說着什麼,話語在空蕩無人的走廊裡清晰的傳進秋的耳朵裡。
(“處理非洲樹蛇毒液後吃這個,能緩解頭暈。”)
他的聲音很輕,卻像刀子一樣精準地刺進秋的耳膜。
(他什麼時候開始随身攜帶薄荷糖了?)
(他知道秋最讨厭薄荷的味道。)
洛瑞斯沒有接,隻是冷淡地瞥了一眼,但塞德裡克毫不在意,甚至微微俯身,将糖盒塞進她長袍的口袋裡。
(他笑了。)
那個笑容讓秋的呼吸一滞——柔軟、無奈、帶着某種她從未得到過的縱容。
(他從來沒有這樣對她笑過。)
(一次都沒有。)
秋回到寝室時,那疊魁地奇戰術筆記還攤在桌上。
羊皮紙上密密麻麻全是她的字迹——斯萊特林找球手的左轉習慣、赫奇帕奇擊球手的防守盲區、暴雨天氣的橫掃七星穩定性分析……甚至還有塞德裡克最喜歡的俯沖假動作的破解方案。
(她熬了整整三個晚上整理的。)
(為了幫他赢下魁地奇杯。)
窗外的月光冷冷地照在紙頁上,那些精心繪制的戰術圖突然變得可笑至極。
(他根本不需要她的分析。)
(他需要的是那個連掃帚都騎不穩的斯萊特林。)
秋猛地抓起筆記,轉身沖出寝室。
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門口。
“這是什麼?”安吉麗娜·約翰遜揉着眼睛打開門,懷裡被塞進一疊厚重的羊皮紙。
“斯萊特林和赫奇帕奇的弱點。”秋的聲音平靜得可怕,“伍德會用得上。”
安吉麗娜低頭翻了兩頁,眼睛瞬間睜大:“梅林啊!這是——等等,秋!”
但拉文克勞的女孩已經轉身離開,背影在旋轉樓梯的陰影裡顯得格外單薄。
(她再也不會為赫奇帕奇的找球手熬夜了。)
當格蘭芬多最終舉起魁地奇杯時,解說員李·喬丹的嗓音響徹全場:
“難以置信!安吉麗娜·約翰遜的遊走球戰術完全壓制了赫奇帕奇!這簡直像是有人提前劇透了塞德裡克·迪戈裡的所有習慣!”
赫奇帕奇看台上,塞德裡克皺眉望向拉文克勞的看台。
(秋沒有來看決賽。)
(她從來不會錯過任何一場魁地奇比賽。)
他的目光掃過歡呼的格蘭芬多隊伍,突然注意到安吉麗娜手中熟悉的羊皮紙——那些戰術圖的邊角還印着拉文克勞的藍色花紋。
(那是秋的筆迹。)
塞德裡克的胸口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