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德裡克跟在父親身後,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向韋斯萊家的帳篷。他的思緒卻仍停留在方才那一幕——福吉和克勞奇臉上堆滿笑容,近乎谄媚地與洛克·斯忒諾握手,而凱撒隻是冷淡地站在一旁,嘴角挂着若有似無的弧度。
"你女朋友家真是位高權重啊,"弗雷德吹了聲口哨,搭上塞德裡克的肩膀,"連福吉都親自過來打招呼。"
喬治湊到另一邊,壓低聲音故作神秘:"我打賭克勞奇口袋裡還揣着給波吉亞家的禮物——"
"——說不定是魔法部新出的'禁止濫用麻瓜物品司'的豁免令?"
塞德裡克沒有接話。他的唇線抿成一條緊繃的直線,目光沉沉地望向西北角——那裡搭着一座遠比普通帳篷豪華的臨時宅邸,深綠色的帷幔上繡着斯忒諾家族的紋章,家養小精靈們正忙碌地進出,端着銀質托盤。
洛瑞斯的身影已經看不見了。
"行了,你們兩個。"赫敏突然插話,敏銳地察覺到氣氛不對,"别鬧了。"
羅恩撓了撓頭:"其實挺酷的,不是嗎?認識魔法部高層什麼的......"
哈利悄悄碰了碰羅恩的胳膊,示意他閉嘴。
阿莫斯·迪戈裡回頭看了眼兒子,欲言又止,最終隻是拍了拍他的背:"走吧,塞德。亞瑟說今晚有愛爾蘭隊吉祥物的表演。"
塞德裡克點點頭,機械地邁開步子。夕陽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孤零零地拖在身後。
經過一處販賣紀念品的攤位時,他忽然停下腳步。櫥窗裡擺着一對金色飛賊造型的耳墜和他送給洛瑞斯的那條吊墜有些相似,在暮光中微微閃爍。
"要買給女朋友?"攤主笑眯眯地問。
"不,"他輕聲說,"隻是看看。"
夜幕降臨,營地裡升起萬千燈火。遠處傳來愛爾蘭風笛歡快的旋律,而西北角的綠色帷幔内,燭光搖曳,人影綽綽。塞德裡克坐在韋斯萊家的帳篷外,手裡攥着那盒始終沒送出去的糖,鐵盒在掌心被捏得發出細微的、碎裂般的聲響。
Scipio的叫聲突然劃過夜空。他猛地擡頭,看見那隻鋼灰色的矛隼正在高空盤旋,羽翼掠過月光,像一道轉瞬即逝的銀線。
遠處傳來開幕式的号角聲,人群開始向球場湧動。
魁地奇世界杯比賽入場。塞德裡克擡頭看着他們包廂更上一層,洛克.斯忒諾一家由國際魔法合作司司長親自帶路進入最頂層包廂,連馬爾福家都沒有這個待遇。剛坐定,他們包廂前出現了一個熟悉的面孔——斯忒諾家的司機。
塞德裡克跟着斯忒諾家的司機穿過層層人群,走向最頂層的VIP包廂。他父親阿莫斯站在原地看着他,表情複雜——他們手裡的票已經是普通巫師能買到的最高規格了,但比起頂層包廂,仍然差得遠。
馬爾福一家就在他們下方一層,盧修斯·馬爾福的灰眼睛冷冷地掃過塞德裡克,嘴角微微抽動,顯然對這個赫奇帕奇男孩能進入斯忒諾家的包廂感到不悅。
塞德裡克深吸一口氣,邁入包廂。
奢華。
這是他的第一印象。深綠色的天鵝絨座椅,鑲嵌着金邊的矮桌,家養小精靈們無聲地穿梭,奉上冰鎮的意大利葡萄酒和精緻的點心。洛克·斯忒諾坐在正中央,凱撒站在他身側,兩人正低聲交談。
而洛瑞斯和塞西莉亞坐在靠前的位置。
塞西莉亞一見到他,立刻揚起甜美的笑容,拍了拍身邊的空位:"塞德裡克!我們給你留了位置。"
——正好夾在她和洛瑞斯中間。
塞德裡克禮貌地向洛克和凱撒問好,然後僵硬地坐下。他能感覺到凱撒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秒,帶着某種審視。
就在這時,媚娃表演開始了。
金色長發的媚娃們在空中翩翩起舞,整個體育場陷入瘋狂,男巫們癡迷地尖叫,甚至有人直接從看台上跳下去。但塞德裡克完全沒心思看——
因為塞西莉亞正往他這邊靠。
"你喜歡媚娃嗎?"她輕聲問,淺藍色的眼睛閃爍着無辜的光,"她們比霍格沃茨的女生漂亮多了,是不是?"
她的手臂幾乎貼上他的,珍珠手鍊的涼意透過長袍傳來。塞德裡克渾身緊繃,手指死死攥住座椅扶手,努力往另一邊挪——
然後,他碰到了洛瑞斯的手。
她的指尖輕輕擦過他的手背,像羽毛般輕盈,卻又帶着不容忽視的存在感。
塞德裡克屏住呼吸。
下一秒,洛瑞斯的小拇指悄悄勾住了他的。
——一個隐秘的、隻有他們知道的觸碰。
塞德裡克的心跳驟然加速,血液在耳膜裡轟鳴,連媚娃的歌聲都變得遙遠。塞西莉亞還在說什麼,但他已經聽不見了。
洛瑞斯的手指沒有松開,就這樣靜靜地勾着他的,像是在無聲地宣告——
"我在。"
塞德裡克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揚。
他不再在意塞西莉亞的靠近,不再在意凱撒審視的目光,甚至不再在意媚娃的表演。
因為此刻,他的世界裡隻剩下—— 她指尖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