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闊的夜幕中隻綴了零散的幾顆星子,月亮被擋住了,隻從厚厚的雲層中透出些潔白的月輝,夜晚的風帶了絲絲涼意。
沈棣華一身夜行衣,臉上還戴了黑色的面罩,隻露出了那雙漂亮的桃花眼,他蹲在屋頂的檐角看着不遠處的一個低矮院落。
那院落裡面沒有點燈,黑漆漆的一片,瞧不見裡面的景象,透着些陰沉的詭異。
那天在櫃台後面站着的時候,他聽見一個丫鬟打扮的小姑娘在和她的母親抱怨。
她說主子家宅子旁邊的那個院落總是在半夜的時候傳出些古怪的聲響,又正好離他們下人房離得近些,吵得人整夜整夜睡不着覺。
她母親問她是些什麼古怪聲響。
小姑娘壓低了聲音,一臉神秘兮兮的貼近了她媽媽的耳朵,“有的時候像是有野獸在嘶吼,有的時候又像是有人在尖叫,還總有若有若無的哭聲,聽着怪瘆人的。”
她母親似乎也被這吓住了,臉色一時有些呆滞,但很快她好像想到了什麼,反手抓住了她女兒的手,語氣中帶着些勢在必得,
“前幾日村子裡來了個道士,聽你大娘說這道士還頗有些本事,娘帶你去找他問問就好。”
那小姑娘聽了她母親的這番話,臉上的怨氣和憔悴都散了許多,甚至還透出了幾分輕松,想也知道應該是這聲音折磨得她夜不能寐,她無計可施,才來找母親訴苦。
而沈棣華一聽她這說法,就想起了之前那個在他面前吞了一粒藥丸的王山,那個想要取他性命卻因為藥的毒性暴斃的人。
野獸的嘶吼、尖叫、哭聲,這些描述似乎都指向了一個可能。
沈棣華攥緊了握在手中的筆,面上神色依舊不變,指尖也仍在撥弄着算珠,心中的思緒卻在不斷翻湧。
後來他悄悄跟在這個小姑娘身後去了一趟她主子家,并且在對周邊進行一番搜尋之後鎖定了這個低矮的小院落。
今天的這身衣服也是為了偷偷潛入這個院落做的準備,畢竟如果真被他捅了這些人的老窩,還被發現的話,他就很難脫身了。
眼瞧着周邊的屋子都熄了燭火,同樣陷入一片沉寂的黑暗之後,沈棣華才有了動作。
他在屋頂上靈活的移動着,像隻身手敏捷的貓,隻留下了黑色的殘影。
沈棣華就這樣悄無聲息地越過牆頭進了院子裡,進去之後,沈棣華更是放輕了步子,打起百倍的精神開始觀察周邊的環境。
院子裡空蕩蕩的,隻有正中間擺了兩個儲水的大缸,隻是那兩缸水似乎混濁得厲害,面上都浮了一層深色的不明物體,有些坑窪。
這裡不像是一個常有人居住的地方。
遮住月亮的雲層散開了些,月光越過牆頭撒進院子裡,沈棣華站在牆邊,地上落了半截模糊的虛影,他垂眼看着,又退了幾步。
忽然,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響起,沈棣華側身躲進了一個陰暗的角落。
門那邊響起鎖扣輕碰在一起的聲音,應該是有人在從外面開門。
沈棣華屏住氣息,貼着牆根,靜靜的聽着那邊傳來的聲音,那陣腳步聲越來越近,沈棣華默默估算着來人走的距離。
“吱呀—”,門被打開了,那腳步聲變得微不可聞,又過了一會兒,就完全消失了。
沈棣華微微探出了一點身子去看,院子裡已經沒有人了,恢複了他來時看到的樣子。
隻是有一個房間的窗戶隐隐透出些微黃的燭光,沈棣華換了位置,挨在那房間的窗邊,屋内安靜得可怕,甚至聽不到呼吸的聲音。
沈棣華貼着牆,微微仰了仰頭。
又過了好一陣,屋裡才傳出些聲響,噔噔噔,像是在上樓梯的聲音。
屋裡的光亮又強了幾分,沈棣華聽見屋裡有人在低聲的交談,
“到底還要在這待多久?那些人太吵了,遲早會被發現!”,說話那人聲音裡滿是急躁。
“上面沒發話,你跟我說也沒用。那邊說最近來了個大人物,你先忍着點,等他走了,肯定會換地方的。”,另一個人的嗓音有些尖細,聽着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來了人?之前怎麼沒有消息,怎麼這麼突然就來了人,他不會是…”
這人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截斷,回他的那人的聲音中帶上了幾分不耐,
“不可能,那邊不可能知道,行了,别說了,我該走了,這段時間不用試藥了,免得因為這些聲音讓人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