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去華慢慢站起來,捂住脖子鮮血,“當真?”
“嗯。”
梁去華笑着,“那我去查,蘊哥兒老老實實在錦衣衛待着就好,明兒我送幾個小宦過來你調訓調訓,這回您沒得錢拿。您就乖乖攀附咱家,把錦衣衛的權交過來,咱家絕不叫你死無葬身處。”
印蘊不說話。
“邊憫知道你女身嗎?”
她依舊不答。
“左臂傷怎麼樣了?”
“要爛了,”印蘊終于說話,“梁掌印可憐可憐卑職,給點解藥吧。”
“求咱家。”說罷,橫飛來刀刃紮穿左手掌心,梁去華猛地捏緊手,瞪向印蘊,卻見她就在身前,袖中刀刃抵在小腹。
印蘊懶得和他争,淡聲,“梁去華,你還是要點臉吧。”
她功夫好,能察周圍動靜,聽得見外面圍着人,還在步步貼近屋門。
最終誰也沒殺了誰。
梁去華說查就查,的确不是女刀客,是西北流民入京畿,大部分是回剌過來的,其中一些流民性子野蠻,不會大姒官話,容易和京人起争執,說不了幾句就動手動腳,鬧大了,就是命案。查清了,當即帶人控制流民。
錦衣衛的權還在印蘊手上,但攀附東廠梁去華,凡事要過問梁去華,陳放不願意,刑了印蘊。
印蘊常常被東廠的人請上東廠院子,去梁掌印的值房,替梁掌印分擔事務。
“别叫那麼大聲,難聽,”印蘊打個呵欠,靴尖踢了踢跪在地上那小宦的嘴,“你們梁掌印喜歡叫得好聽的。”
地上跪着四個小宦,都被綁了繩,藥效起了,扭得像麻花。
其中一個身形瘦弱的,憋得滿臉潮紅也沒有出聲,靠在牆邊不喊不叫不掙紮。
印蘊走過去,他顫巍巍擡頭,動了動唇,聲音虛弱,同時有輕微的喘息,“印同知,求您疼惜奴婢,奴婢不想、不想去梁掌印那兒。”
眸子慢悠悠低下來,印蘊仔細觀察這小宦的臉蛋,俏生生的,鎖子骨有一塊像花蕊狀的刺青,可他不反抗了,勾不起她心思,她蹲下來捏小宦的下巴,近距離打量。
指尖觸上小宦鎖子骨上刺青,刺青被擋了一半,還有一半隐在衣下。
印蘊撩他領口。
“印蘊。”
忽然被拉住胳膊強硬站起來,她瞪目過去。
邊憫側起半邊臉,印蘊打起來順手。
“你膽子怎麼這麼肥,”印蘊沒打他,他膽子确實肥,在外人面前也能一口一個印蘊。
邊憫胃裡犯攪,但更多的是腦子裡厭惡,但這種感覺來得快,克服得也快,他把印蘊的手從小宦身上拉開,道:“我膽子一直都這樣,給你帶了藥,現在擦嗎?”
“少獻殷勤,”印蘊抽手抽不出,索性給邊憫拉了,“從哪裡進來的,梁去華分明不準你進他值房。”
“窗子。”
“你翻窗過來找我偷情?”
“……”
他們肆無顧忌地說話,今兒給小宦的藥藥效大,等幾個小宦暈過去,再醒來什麼都不會記得。
調訓小宦隻用了半個月,印蘊各種手段都使上了。
偶然一天,邊憫撞見了,終于想起來印蘊不是正常人,對一群小宦什麼都幹得出來,羞辱,踐踏,唾罵。
邊憫沒有害怕,亦沒有恐懼,那時見印蘊,看見印蘊給小宦們上鍊條,全身上下都鎖了起來。
印蘊應該不喜歡這些小宦,不然怎麼會沒有表情呢。
明明親他的時候印蘊就會笑。
邊憫心裡有點莫名的雀躍,印蘊對他和對别的小宦,不一樣。
印蘊回印府,剛洗完澡出來,連布帛都沒來得及纏,突然有人竄到身前來,亮着一雙眸看她。
印蘊轉身背對。
“你頸子後面的刑傷好明顯啊。”邊憫說。
印蘊兇他:“滾,滾遠點。”
“為什麼啊?”邊憫沒懂,印蘊不是很喜歡他的主動麼,怎麼又叫他滾了。
他探個頭過來瞄印蘊,剛探腦袋,就挨了狠勁兒一巴掌,跌在地上,兩眼暈。
“讓你滾你就滾!”
印蘊兇神惡煞,眸光剜他幾層肉,他受不住,彎下頸與腰,聲音泛顫,“好,你别生氣。”
印蘊冷哼回浴房,扣上門,才敢放開擋住胸口的臂。
翌日一早,印蘊還沒起床,梁去華找到印府上,逮着印蘊一頓臭罵,“狗東西,你見不得我尋歡是不是,吊死他們你高興了?”
印蘊懵懵的還沒睡醒,就被梁去華拽到街上,東廠胡同口,吊着四具光身小宦。
鐵鈎鈎穿鎖子骨,其中一具沒了頭,鎖子骨上還剩一點刺青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