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是鐵血閣!”中年人猛地敲響皮鼓。地面突然震顫,一位面容嚴肅,身型健壯的修士從椅子上站起,一股仿佛能從身體裡溢出的血氣撲向台下,一看他那被衣服布料束縛住的肌肉便能得知這是位橫練筋骨的煉體修士。前排幾個孩童被這人的氣勢吓得哇哇大哭,爺爺卻樂得叫好:“好!這才是真把式!比那些花架子強!但丫頭,你可不要練成這猛漢的模樣。我還等着你領位仙長回家哩!”
林婉笑笑,輕聲道:“仙家的事,哪有您說的那麼容易。”
談話間那中年修士已然介紹了多個門派,法修,青竹門;器修,金陽爐院;醫修,醫仙谷;佛修,梵天寺;綜合門派,混沌宗。
“天機閣。”突然林婉耳尖微動,面上神色不顯,内心卻難掩波瀾。
這是她前世的門派。
也是放出林婉堕入魔道,邀天下人共殺之消息的門派。
那中年人剛起了個頭,便被後面的白衣女子打斷。夜幕毫無征兆地降臨,銀河倒懸在升仙台上方,七枚玉石棋子組成的天機羅盤開始緩緩旋轉,“天機閣,招收有緣人,無緣之人,無師長教導,但本門也會給予一門功法,供弟子自行修習。”語畢她向中年人點頭示意轉身回了自己座位。彈指撤去異象,金烏高懸,哪還有銀河之影。
林婉緊緊捏着手上糖畫,看着那道白色妙麗的身影,那是她前世的二師姐。突然間種種往事皆湧上腦海,被占蔔出九幽之體收入門中,修習,試煉,最後被八大門派追殺,一時之間血絲遍布整個眼球。
“守心凝神!”神識裡突然傳來一聲厲喝,驚得林婉從血海往事中脫離而出,冷汗津津,聽從那道聲音,靈氣在體内運行了一個周天,覺靈台清明後睜開雙眼。
“午時三刻,開靈碑!各位有序上台,若想争吵耍潑者,請好自為之。”一聲鐘響,測靈正式開始。
排在首位的布衣少年剛觸到碑面,玉碑突然迸發刺目金光,碑面流轉的符文突然映出漫天星鬥。石碑景象尚未成型,人群西北角突然傳來人聲,是城内一富貴人家的門徒揮鞭破開人群:“讓路!我們少東家願出五百兩銀子換這個位置!”
在布衣少年有些猶豫,五百兩銀子,對他家來說那是幾輩子都花不完的錢财,可另一邊又是仙途誘惑,這……
台上的中年男子冷哼一聲,那在人群中放肆的人便不由自主地跪在地上,汗如雨下,動彈不得,中年男子一改之前态度,眼角斜睨一眼,開口道,“仙途豈可同金銀相比?”語氣已然帶上一絲那修真界高傲的氣勢,與剛才,判若兩人。
夕陽餘晖将試靈台的影子拉得老長,爺爺枯瘦如松枝的手指忽然深深陷進林婉腕間。她轉頭望去,老人灰敗的面色在殘照裡愈發青白,仿佛一尊紙紮人。
測靈玉碑前跪着的布衣少年正抱着石碑緊緊不撒手,暗淡的石碑告示了這少年并無緣仙途,但他仍不肯下台。紫袍修士寬袖一甩,少年滾下台去,緊閉雙眼像是昏過去了一般,台下驟然爆出撕心裂肺的哭嚎:“我的兒啊!”那聲音像是鈍刀刮過鐵鍋,聽得林婉喉頭發緊。
“當個凡人...也挺好。”爺爺看了許久,也能看得出這些修者并不是很看得起普通凡人,歎息一聲,皲裂的掌心覆住林婉的指尖。
手中的糖錦鯉在暮色裡流轉琥珀光暈,映得老人眼尾溝壑盛滿碎金。林婉突然将竹簽往老人掌心一塞,捧住那雙布滿溝壑的手。測靈玉碑正泛起微微亮光,映得她瞳孔深處似有光芒跳動。
“爺爺,我去了。”
暮色如血浸透測靈台時,最後幾縷天光正撒在通天徹地的測靈石上。台下啜泣與歡呼織成密網,林婉洗得發白的布衣掠過石階。
“明知有異,也要前去?”識海裡的聲音溫潤如玉。
林婉繃直的脊背在暮色中拉出細長剪影,她輕輕将掌心貼上了測靈石。
掌面一貼上測靈石,林婉就感覺到體内團居在丹田處的靈氣被勾動,絲絲靈力朝着掌心流動,卻始終突破不了掌心現于測靈石之上。
心裡暗歎一聲,九幽之體,這輩子也擺脫不了它嗎。
将靈力控制在體内,無法被外界因素引出這是九幽之體的特性,要想輸出靈力,隻有本人按照九幽之體特定的運行路線行氣,方可将靈力輸出體外。
林婉心念一動,一絲靈力悄然從掌心凸出,見那測靈石感受到了靈力一點點的,緩慢的發出了暗淡的光芒。
她有意控制靈力輸出,堪堪将測靈石點亮。
一是為了隐藏實力,再則嘛…
她可沒忘前幾天随手撿了個大麻煩!自己不遮掩一下靈力,那不就明晃晃的告訴白行舟那冤家,诶!看我!我有異常!我有問題!我不是凡人嗎!